姚璎，文学作家兼编剧，出版过十多部简、繁体版畅销小说，如《墨如欢喜》《39度2，轻微撒点野》《梅廿九》等。编剧的文艺电影《要活着去天堂》获得第15届美国“圣地亚哥国际儿童电影节”长片竞赛单元“文化传承奖”。

本书为现代都市爱情小说。讲述了临终关怀师张小满与宠物医生丛博相识、相爱，又克服困难走到一起的故事。张小满为满足自己的患者陆洪峰老人的临终愿望，向丛博提出购买他的爱宠“旺财”，从此结识了丛博。起初丛博并不喜欢张小满，但逐渐被她的真诚和善良打动而爱上了她，张小满也慢慢明白自己对丛博心意，二人正式成为恋人。丛博母亲的拒绝二人婚事，并发现张小满的父亲是自己少时的故人，由此揭开一桩往事，后在丛博和张小满的努力下，两家人放下旧日恩怨，丛博和张小满也终成眷属。

楔子

初见时。


张小满∶ "先生，您贵姓? "

丛博∶ "免贵，姓丛。双人一字丛。"

张小满∶"……害虫的虫?"


丛博∶"从在一上，容易使人误导为'在地上而普遍之'的意思，这是曲解，须甄辨。"


张小满∶"那么复杂，还不如从字从心，怂。"

丛博∶"你在骂我?"


张小满∶ "没，怂先生，我没骂您。"


再见时。


张小满∶ "有人脱了单、脱了贫，而我就像脱了缰的哈士奇，在二傻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丛博∶"爱情里没有谁能拦得住谁，但我希望你赴汤蹈火之后，记得早点回头。"


张小满∶"怂先生，您想多了，单身狗难以脱单成双。"

丛博∶ "那过来，张小满!"

张小满∶"干吗?"


丛博∶ "我有个恋爱想跟你谈一下。"

张小清∶"和你谈恋爱?那我脑子得进水了。"

"丛博∶"怕啥，我是兽医。"


张小满∶……得，岁月静好，我可不惹你。"


第一章

1

张小满这个人，其实有点丧。不显不露不争不抢，不婚不爱不约不撩，二十七八的年纪也就是奔三去了，不仅即将要成为中年少女，如今还佛系了。


逛大街购物血拼、做美甲做美容、扎堆八卦等女孩儿喜欢的事情她不热衷，国产剧、英剧、日剧、韩剧，动作片、悬疑片、爱情片甜的或虐的她也没多大兴趣，但要是你手头恰巧有几本例如《安乐死》《死后的世界》《人的灵魂有几两重》《透视灵魂看人生》的书给她，她会一头扎在知识的海洋中畅游，不带喘气也不怕被溺呛。


又或者你把各国的灵魂纪录片，如美国的《生死轮回》《人体漫游》，不知哪国的《灵魂的奥秘∶ 人死后意识会到另一宇宙吗》等播放给她看，她会立刻从两眼放空一跃成为狂热的发烧友。


这口味与众不同就不提了，佛系老少女张小满还很宅。

除了工作，从学校已经毕业 N多年的张小满不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就是在图书馆里，要不然就是蜷居在厚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暗无天日的书房里自得其乐。房间应该摆发财树绿萝藤的地方摆了两具锚髅骨架，而书房的门背后，就挂着一幅巨幅的人体骨骼血管图片，大到遮天蔽日、顶天立地。


张小满的奶奶杨佩佩女士判断这是病，得治!


张小满的爸爸张端生却不这样认为，虽然张小满的工作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死亡的过程，但张小满本人是仙女，他才不认可那些毛头小子口中形容张小满的印象——天使带着死亡的气息款款而来，那顶多算是职业使然。


张小满本人对于亲人们的评价并不放在心上。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活着，其实也蛮好的。


2

天色有些暗沉，阳光被厚厚的积云挡着，只有微微的光从云层的边缘透出，从特殊病区走廊上的落地窗酒进来，虽弱，但有点暖。


张小满拿着杜冷丁药剂和针管，脚步匆匆地跟随着看护人员疾步进了一间病房。病房内一位面色灰暗，形容枯稿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他一直紧咬着嘴唇，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一直流淌到鬓角，身下的床单也被抓得满是褶皱。


看到张小满进来，老人因为疼痛变形的脸上闪过一丝希冀，他挣扎着，几乎是拼尽全力，从嘴唇里挣扎着进出一句∶"快!快让我…死吧!"看护上前想去搀扶老人起身，却被脾气暴躁的老人一把推开。


张小满没有接话，而是疾步地走到老人身边，动作娴熟而快速地替老人注射了针剂。针剂注入不久，老人终于缓过劲儿来，紧抓床单的手指渐渐松开了。但老人并没有因为疼痛缓解而放弃他的倔强，继续要求张小满∶"再给我扎个毒药针，我，我活够了……"


"别啊，陆伯伯，现在只是过渡阶段，咱们可别放弃。"张小满俯下身，柔声细语地劝慰着老人，"咱们还有好多事没做，我还没请您吃市北烧肉馆的手抓羊肉，'好再来'的秘制肘子，还有'顺天府'的肉饼呢……."


她的声音柔和，笑容和煦，看到老人的神色迟疑，于是继续说∶"您不是还要找阿旺呢，您走了那阿旺要是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您也不想带着缺憾离开吧?"



说到阿旺，老人固执的神色有了些许松动。张小满曾经在老人一次昏迷过程中听见他嘴里念叨着一个名字;"阿旺，阿旺……"是谁让老人如此牵肠挂肚?当时张小满有些困惑。这位陆伯伯听说是个退伍老军人，入院的时候说自己是孤寡老人，她原来以为是他家人的名字。


后来无意中看到老人拿着一张陈旧的老照片喃喃自语，才发现阿旺原来是条狗，德牧犬。为什么老人如此念念不忘一条狗，老人没多说，张小满也没多嘴问。


眼下，老人在药物的作用和张小满的耐心安抚下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张小满舒口气，随后为他盖好被子，又等了一会儿，见老人安稳地睡去，这才示意看护继续守护老人，转身轻轻地带上门退了出去。


3

这里是临终关怀老年人医院，而张小满是个临终关怀师。

自从这座养老院成立特别病区到现在，这里送走了 300余名绝症病人。面对生命的无常，一些年轻的护士纵然性格开朗，也无法在这里工作太久，绝望的氛围压得人感到窒息。


张小满却没有选择离开，也许和她清冷淡定的性情有关系。她随遇而安，相当长性的个性让她合适从事这个职业。当初选择临终关怀师这个工作，院长就告诉她们，临终关怀不只是身体，更多的是心理。她们不能为临终病人创造生的奇迹，所能做到的，就是用乐观尽量感染这些孤寡老人，让他们走好人生的最后一程。


从陆洪峰的病房出来，路过506病房的时候，张小满在病房门前观察了一小会儿，病床上躺着一个消瘦的女人，这间病房的病人叫饶烧，才50岁，画家，得的是宫颈癌晚期。


张小满记得她刚进临终关怀老年医院的时候，这位长得很有文艺范的病人还坐着轮椅，费劲地挪到病区外，只为了抽一支烟。现在，饶烧已经开始出现间接性昏迷的症状，看着她身边憔悴的家人，张小满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风景，但最后都殊途同归——走向死亡，张小满已经看得很通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