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生涯四十年》:
但是毕竟这事算做成了,后来还想继续做,可是那个时候内蒙古已经有了新规定,羊毛不许出境,这个路就走不下去了。后来有一个人说没有问题,他认识一个运输公司的,这个运输公司保羊毛出境。那好,这次就是我亲自出马,去了一趟。去之前找银行开了一个汇票,信封外面写了一行字,内存30万元,盖了个章,实际上这真是麻秆打狼,两头害怕,汇票就是3万元钱。然后我带了就去了,到了呼和浩特,和内蒙古那个人,进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停着一排从日本进口的新卡车,看着非常威武。里边是一排平房,进了平房一帮人正在喝酒,大方桌子,光着膀子,拿着大碗筛酒喝,整个一个黑社会的劲头,就是电影里描述的那种场景。我一下就有点犯愣,但是既然来了,就谈吧。我说带了30万元过来,跟着你们走,羊毛只要出了境,我这个汇票就给你,如果货出不了境,我不能给。这么谈下来,觉得有点僵,越来越不对,他们把刀子都拔出来了。我一看这事谈不下去了,不就是喝酒吗?拿了个大碗倒了一碗酒,我就喝,喝完了把碗一下就摔到地上,他们愣了,我拽着那个人就跑出来,他们就拿着刀在后面追。跑出来之后,看见一个交通警在岗楼,我拉开岗楼就进去了,那个警察就把我往外推,你干什么?我说我是北京来的,他们在后面追我,你看拿着刀呢。结果他们一看,我旁边有一个警察,就不追了,回去了。跟着我就回北京了,生意不能这么做吧,那时候所谓的生意没有任何规则,而且每个人都认为来钱来得很容易。
很自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下就完全陷进去了,什么事都做不了,而且这些事情完全不是我喜欢的事情。后来有一些生意算做成了,比如说广东的洗衣机进北京就是我们引进的,卖了600台,一台有20元钱的差价,挣了一万二,我觉得不错。跟着工商局就来了,说你们超范围经营,罚款一万二,然后物价局又来了,说你们无权加价,罚款一万二。生意做成了,还不够罚款的呢,我也不知道这些人的鼻子怎么这么灵,你有困难的时候没人理你,你只要做成一单,无数人来。后来就长点教训,做彩电,北京做彩电真正做成的几乎没有,但我们算是做成了。当时北京电视机厂和德国合作组装彩电,1600元钱一台,我们这边从工厂进,那边直接卖给首钢。首钢的行政部主任每天拿包提着现金过来,1600元钱进,1600元钱卖,一分钱不赚,先后卖了500台。果然,工商、税务、物价什么都来了,一查,一分钱不赚。他们说,你们做生意的一分钱不赚,你们在干什么?我说不这么做生意,等着你们罚款?我就是不赚钱,义务劳动行不行?这算过去了。实际上当时压了一大堆货,通过这种方式把积压的那些货也都卖给首钢了,这事是打平了。
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反正也混过来了,可是对于我个人来说非常不高兴,因为这完全不是我该干的事。对于老张来说,他也不高兴,在这里面找不着位置,他也不知道这事怎么样,可是我们已经下海了。我们当时对老张非常尊重,但是他一天到晚闲着,不知道该干什么。后来跑到石家庄去开了家餐馆,餐馆开业以后他也就不管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然后我就跟老张聊,怎么弄?国华有点如鱼得水的感觉,还有石东宁总是在里面搅和,我也很不高兴。我当时的评价就是,国华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尤其是对他自己,也不负责任。石东宁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但是对自己负责任。
搞五环公司的时候,还搞了一个五环旅行社,这还算是正正经经地做了一回旅游。当时是青旅过来了两个人,一个顾涛,一个胡丹,胡丹是胡松华的女儿,也是两个不安分的人,所以放着铁饭碗不干了,自己来做一个旅行社。但是注册只能注册三类社,做国内旅游。一开始还红红火火,有一次组织了300个大庆石油工人到北京,还在友谊宾馆搞了一场大活动,我去参加,一看我说你们这个事搞得不错,挺红火的。他们就说这种团不挣钱,图个人气,一来二去也觉得有点搞不下去。所以顾涛就跟我说,跟着你们弄这些事,弄不动,这两个人也就各奔东西了。顾涛去了美国,前两年在一个国际会议上还见到他,认出来了,聊起当年的事,都很感慨。
可是天天搅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我实在是不想干了。正好那时候有了一个机会,就是国华他们贸经班有个同学叫冯临渤,他说想接这摊事,我很高兴,有他来接了,我就可以走了。因为那时候我在公司里也找不到位置,最多的时候有60多个人,大家评价说你是个镇妖石,有你在,大家就觉得这个公司是稳的。国华在,大家觉得这个公司就是活的。而且大家对我们的评价是五环公司有情有义,有情有义评价一个人可以,评价一个公司怎么能行呢?因为公司存在的本质就是要盈利,就是要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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