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时光远行》:
6月12日至17日,我随中国文化记者走进最美古城潮州,走进我的故乡。
童年的记忆,外婆的古城。如今的古城,美丽更加。广济桥以更恢宏的气势傲立韩江,古城楼以更厚实的身姿护卫苍生。家乡人笑脸亲切,家乡话悦耳动听。读你,更深情;读你,更自豪……
徜徉古城,童年往事历历在目,最忆是外婆。于是,我写下了《古城,外婆的古城》,用最深情的笔触,讴歌古城人的美丽善良。
徜徉在古城的小巷,我深深怀念着外婆。
在这座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古城,小巷比比皆是,十弯八曲。在迂回曲折的往返中,我深情的怀念如同古巷深深。
古城的巷名以两三字居多,如甲第巷、夹司马巷、义井巷、分司巷……沉淀了“海滨邹鲁,岭东首邑”之底蕴,而外婆住的地方叫泮巷。
泮巷中段有一幢老屋,推开木门,是四四方方的庭院。蓝天下,藏青色的水缸绽放着浅紫色莲花,清淡素雅。而青青翠翠的莲叶撑着晶莹露珠,楚楚动人。古城人摆放这样的盆景自有讲究,一是夏天可避暑,二是有入门平安和谐的寓意,也算是寻常人家的“迎客松”吧。
绕过小院莲缸,进客厅,左右有前房,有厢房,房前有厅堂后有走廊。小时候放寒暑假住外婆家,与邻家小孩捉迷藏时总感觉不必出大院,因为机关隐秘,说不定在你身边某个角落一不留神就会有小巷闪现,走到巷的尽头,又再融进另一条巷。
古城人说着轻轻的话语,迈着轻盈的步履。姑娘家有时还会脚着红色木屐从巷子里的家走出来。见到左邻右舍有客人来,总会先打招呼,问是“哪家的小孩,从哪里来”,来了就是自己人,还会送上一盘自家做的红棵桃或春饼,让客人尝尝鲜。古城人的热情好客亲切感人。
记得首次进开元寺大概是读小学二三年级时,那时,外婆要到这个“百万人家福地,三千世界丛林”的开元寺进香祈愿,就拉着我的手说:“走,带你到开元寺,诚心求佛祖保佑你读书聪明!”谁知一进门,我就被吓得直哭。原来,金刚殿内供奉的“哼哈二将”,手持金刚杵,那寺院守护神发出的威严,吓得我捂着双眼直走开。以至于长大后想去开元寺还有点心理阴影。不过后来,我跟朋友说起这事也没觉得有那么可怕啊!只是觉得这始建于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738年)的粤东第一古刹,其金刚的传神造型可吓哭一个小学生,足见其艺术的逼真、生动。
潮绣,是古城姑娘家叫得响的手艺。清代以来,潮州妇女多纺织,家家户户都有人会绣花。在大街小巷、古朴屋舍、前庭后院,潮州姑娘用专注的眼神、灵巧的双手穿针引线,绣出心中最美的图画,成为古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潮绣有绒绣、钉金绣、金绒混合绣、线绣等品种,它以人物、博古、动物、花卉为题材,以饱满、匀称的构图和热烈喜庆的色彩饮誉海内外。
女孩子学点手艺,既可勤工俭学,又有一技傍身。利用寒暑假寄居,外婆要求外孙女们学绣花,“针脚齐,线路密”,是最基本的要求。我姐姐在故乡学会了女红,绣出了心仪的工艺品,好不自豪。那时的姑娘,对绣花情有独钟。上了中学的我则自己扯匕几尺的确良布,裁剪后,专门拿到潮州,让亲戚绣出两朵线绣花,几天时间,一件渗透自己创意的工艺品穿在身上,不舍脱下,好不惬意。
外婆16岁就嫁到南门古泮巷林家。那时,远亲近邻看新娘的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我外公当时家道还算殷实,更因为外婆出奇的漂亮,她纤巧的身段一直保持到晚年。外婆有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高耸的小鼻梁,手脚勤快,为人热情。无论是当年年轻的小媳妇还是现在年长的老祖母,她总要清晨起床,把自己的头发收拾得光光鲜鲜,一丝不乱。出门做客,衣着更是素雅熨帖,礼数有加,让人感受到走过沧桑岁月女性的不凡气质。
但红颜并非命好。当几个孩子尚嗷嗷待哺时,外公却不得不漂洋过海谋生。这一去几十年音讯渺茫,而家中沉重的担子就落在外婆赢弱的肩上。服侍婆婆,抚养孩子,还要寻生计养活家中大小。家境窘迫,于是我母亲很早就到烟厂当童工,姨妈也只好随亲戚漂洋赴异乡当佣工,外婆自己则典当旧衣服到邻乡村居远近市场做买卖,用牛般的耐力撑过生活的艰辛,那是一个女人面对多舛命运无可奈何的选择。
生活再苦再累,在外人面前,外婆总是笑呵呵的。生性好强的外婆从不把心中的愁苦辛酸袒露给外人。外婆的婆婆,自幼过惯优裕生活,即使家境转困后也仍习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且性格多变,谁见了都要让三分。作为儿媳妇,外婆尽心尽孝,悉心服侍,有好吃的先留给婆婆,一直到老人年过九旬逝世,为她送终。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