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船政 世纪星火》:
(二)以福船为代表的造船行业勃然而兴
密布的河网和曲折漫长的海岸线,使福建人很早就懂得造船与航海活动。福建作为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区域,海外贸易频繁,客观上促进了福建造船业的兴盛。到宋代,福建沿海造船工场星罗棋布。据北宋地理志《太平寰宇记》载:“漳、泉、福、兴化,凡滨海之民所造舟船,乃自筹财力,兴贩牟利。”而泉州本地也有“每岁造舟通异域”的说法。宋高宗时,漕运总管吕颐浩在《论舟楫之利》的奏折中就做了如下论断:“海舟以福建船为上,广东船次之,温、明州又次之。”可见福建海船在当时海洋航运中的地位。至明代,“福船”称谓正式出现。
福船其实是对福建沿海所造远洋木船的统称,这种船船型坚固,适航性和耐波性都十分优良。戚继光在《纪效新书》就提道:“夫福船高大如城,非人力可驱,全仗风势。”基于此,明清两代,不论是水师战船还是出国使节船,均以福船为首选。郑和下西洋的船队所乘的便是福船。
福船独创“水密隔舱”技术,即利用水密隔板把船舱分成互不透水的舱室,每个水密舱室由隔舱板、船壳板、水底板、船甲板围成,隔板与船壳用铁钩钉钩连在一起,并在两旁装置“肋骨”,起到支撑船壳板的作用。此外,又以苎麻、石灰和桐油为原料.按一定比例调和成“舱料”,嵌塞进船舱木板之间的缝隙中,使其密不透水,这样不仅增加了船体的强度,同时也提高了船只的水密性,此外还便于货物的分舱管理。这种船体结构将船身分隔成若干舱位,使船只在航行过程中即使破损一两处也不至于全船进水沉没,提高了航行的安全性。福船水密隔舱技术是中国古代造船工艺史上的一项重大发明,比西方早了近五百年。1984年,英国著名的科学史专家李约瑟博士在参观泉州古船之后,曾盛赞“这是中国自然科学史上最重要的发现之一”。2008年,“水密隔舱福船制造技艺”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福建深厚的造船产业积淀使其在特定条件下有能力承担起制造现代舰船的历史重任。
(三)福建逆流而上的使命担当
面对深重的民族灾难和悄然兴起的求富求强民族自救运动,具有海洋精神和多元文化的福建人挺身而出,他们既有“睁眼看世界”的清醒,也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与担当。福建一举成为近代工业的重镇,既有历史的因缘际会,也是福建地域文化的时代选择。
1.睁眼看世界的清醒
作为近代中西文化的交汇点,福建涌现了林则徐、徐继畲、丁拱辰等一批睁眼看世界的先行者。他们冷静、睿智,能客观看待海洋文明与国家当时的积弊,既不盲目崇洋,也不自卑自弃,而是积极学习西方长技,谋求富强之道。
林则徐是近代中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林则徐认为,只有正视现实,睁开眼睛了解西方,才能知其长而师之,以此寻找“制夷之策”和“富强之道”。他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工夫,“日日使人刺探夷事,翻译夷书,又购其新闻纸”,以做到知己知彼。他还组织人才编纂《四洲志》,详尽地介绍30多个地区和国家的历史、地理概况,其中1839-1840年翻译的《澳门月报》《华事夷言》,就详细介绍了西方火轮船。林则徐更是把西式轮船提高到“海疆长久之计”的地位来强调。在林则徐等人的倡导下,学习西方的思潮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逐渐兴起,直接推动了我国旧式造船业向新式造船业演变。①
徐继畲,福建布政使,因工作业务关系与外国人打交道,开始有意识地收集西方历史,地理知识,其编撰的《瀛环志略》,是当时中国系统介绍世界历史、地理水平最高的一部著作,成为当时中国人了解世界概况的必读书目。
丁拱辰,福建晋江人,出洋经商多年,先后到过菲律宾、伊朗、阿拉伯等国家。回国后正赶上鸦片战争爆发,于是将多年研究积累的西洋武器资料整理成册,撰成《演炮图说辑要》一书。该书详列西方各国炮式,吸取前代军器著作之精华,参照西洋先进武器之学说,中西结合,发展创造。丁拱辰是近代中国第一个正确完整论述西洋武器和铸造洋炮的人,他成功试造的蒸汽小轮船,标志着我国近代造船业的萌芽。
在探索西方世界这个问题上,林则徐等人的远见和胆识具有超越时代的清醒,开创了中国了解和学习西方的先例,影响了一批开明志士积极著书立说探索西方世界,从而一扫明末清初“株守旧闻,遽斥西人为民学,两家遂成隔阂”的沉闷局面。一时间,研究西学蔚然成风,汪文泰的《红毛番英吉利考略》(1841年)、魏源的《海国图志》(1844年)、徐继畲的《瀛寰志略》(1848年)等都是在当时睁眼看世界的背景下问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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