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

《未来人不存在》科幻MOOK由中文科幻重量级传播品牌“未来事务管理局”出品。

“未来事务管理局”是美国科幻奇幻作家协会、美国堪萨斯大学冈恩科幻研究中心合作单位，致力于科幻内容培育和开发，也是“亚太科幻大会”主办方，《三体宇宙》开发合作方。《流浪地球》 《阿丽塔·战斗天使》宣传方之一。

作者

罗伯特•西尔弗伯格、  加里•韦斯特福尔、  帕特•卡迪根、  保罗•麦考利、  

凯莉•罗布森、  艾利亚特･德･波达、  伊恩•麦克唐纳、  蕾蒂•普雷尔、   特里•比森、   特德•科斯玛特卡     陈楸帆、万象峰年、赵垒、唐骋、韩松、郭嘉灵、昼温、刘洋、郝赫

《未来人不存在》的19位作者获得雨果奖、星云奖、轨迹奖、斯特金奖、克拉克奖、迪克奖、SFWA"大师奖"、坎贝尔纪念奖、英国科幻协会奖、极光奖、银河奖、引力奖、华语科幻星云奖累计88次

本书以“未来人”为主题，内容以国内外科幻小说为主，配以漫想、会谈，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科技角度，来猜想人类的进化方向。融入集体智慧，殖民险恶的行星，获取记忆，和巨大的星舰融合，变成末世超能力者，死而复生或永不超生，制造别人或成为别人的造物……我们以无数种形态，来迎接未来的无数可能

媒体推荐

《在混聚人鸡尾酒会上》 显示出，在描绘人心方面，西尔弗伯格无人可及。

——出版人周刊

伊恩•麦克唐纳包括《巨灵之妻》在内的小说，都发生在宽广辽阔的时空背景中，从印度到火星，显示他巨大的野心。

——卫报

在构建世界方面，没人比得上伊恩•麦克唐纳。

——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

一篇独特的太空歌剧，以中国和越南为背景的《星舰孕育者》，是所有人都期待的作品。

——纽约时报

基因改造的克隆人大军在哪里

唐骋

要明确的一点是，基因编辑是一件很难很难很难的事情。基因可以看作是许多以DNA形式存储在细胞内的“程序”，这些程序对于细胞而言性命攸关，因此细胞对其有着极其严密的防御措施：

首先，DNA被包裹在细胞的重重膜结构之内，与外界环境物理隔离，外界的物质要接触到DNA，需要经过好几道关卡的检测。

然后，DNA周围还有很多蛋白质，可以看作是一个“安保团队”，它们平时就在DNA附近巡逻，外界物质就算与DNA碰面了，如果被这个团队识破，就会立刻被清理出去。

最后，DNA还有一系列修复机制，相当于养了一群“程序员”，随时检查DNA有没有出问题，一旦DNA遭到破坏就会立刻将其修复。

很明显，基因编辑的第一步，就是突破细胞外围的防守。在自然界，有一些病原体可以突破细胞的防御，把自己的基因“塞”到宿主的DNA序列上。最典型的就是病毒，去年有个大新闻，HPV疫苗上市了，可以有效抵御宫颈癌。HPV就是一种病毒，病毒怎么会导致癌症呢？那是因为这种病毒会突破重重障碍，把自己的病毒基因整合到宿主的DNA序列中。不过这种整合非常混乱，很容易破坏宿主自身的基因，而癌症正是基因受到破坏，细胞丧失原有特性的结果。

病毒突破细胞防御的方法很简单，很多恐怖分子会寄送“炸弹包裹”，表面看就是个正常的快递，一打开要你命。病毒也差不多，事实上病毒本身就是个“基因包裹”，外表看来就是个寄给细胞的“快递”，但里面装的却是病毒基因。以弗雷德里克·桑格（Frederick Sanger）以及鲁道夫·耶内施（Rudolf Jaenisch）为代表的许多科学家就充分研究了病毒以及其他具备类似能力的事物的特点，设计出了人造的“细胞快递”，从而将自己设计的基因导入细胞。

只不过，仅仅把病毒基因换成别的基因，只能让细胞表达外来基因。也就是说，只能给细胞的DNA添加新程序，却不能删改细胞自身的基因，而要做到后者还需要更加精妙的设计。

前面写到，细胞内有一支“程序员”团队，一旦发现DNA被破坏就会立刻予以修复，但是有修复就必定有修错。由此，奥利弗·史密斯（Oliver Smithies）等科学家就想到了一些贱嗖嗖的手段来让这些“程序员”根据需要地“修错”。

这就像是拼图，尽管原图已经破碎成了几百片，但按照一定的规律还是可以拼回原状。同理，DNA遭到破坏时，也会破碎成许多碎片，细胞可以按照某些规律把DNA的碎片各归其位，修复如初。

假如你在拼图，我在边上使个坏，将一大把不属于原图的拼图碎片混进你的拼图堆里，你肯定立马就抓瞎，非常容易拼错。而且我可以根据你拼图的规律，把掺进去的碎片刻意设计得特别容易错放到原图某个位置。如此一来，你在火冒三丈之下，又不知不觉地把原图改成了我希望的样子。

科学家对细胞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导入细胞的不再是外来的基因，而是一大堆精心设计的DNA碎片。一旦细胞的DNA遭到破坏，细胞就很容易“不小心”把自己的DNA“修”成科学家希望的样子。

这样的基因编辑就算是完美了吗？非也。

DNA平时在细胞的精心呵护之下，一般不会受到损害，刚好损伤在某个特定位置上更是可遇不可求。而且，细胞里还有个“安保团队”，专门负责处理DNA附近的外来异物，一堆造型奇特的DNA碎片看着就不像好东西，没多久就会被清理干净。因此，虽然理论上对DNA做任何修改都可以，但在实际操作中却效率奇低且掣肘颇多。

科学家为解决这个问题求索了近二十年。在埃玛纽埃尔·卡彭蒂耶（Emmanulle Charpentier）、詹妮弗·杜德娜（Jennifer Doudna）、张锋及乔治·邱奇（George Church）等科学家的努力下，人类终于在2012年到2013年找到了破解困局的关键——CRISPR技术。

CRISPR就像是一个“特工”，专门负责在DNA的特定位置“搞破坏”。CRISPR能够精确识别DNA序列并定点破坏，而且身手敏捷，在被“安保人员”注意到之前就能完成任务，给后续DNA碎片的“潜入”留出足够的时间。

总的来说，病毒等工具负责把外来的基因、DNA碎片或是CRISPR等送到细胞内部，CRISPR负责精确定点破坏，DNA碎片负责诱骗细胞将基因修成科学家所希望的样子。

潜入、破坏、欺诈三板斧下来，基因编辑可成矣。

至此，我们都还只是在细胞的层面讨论问题。科学家可以把许多种细胞养在一种特殊的盘子里，在体外对细胞做各种操作，其中也包括基因编辑。但问题是，在现实和科幻当中，真正酷炫的是编辑动物的基因。如何让基因编辑从盘子里走向笼子里呢？

最普遍的方法就是克隆。

所有动物的生命都是从一个受精卵开始的。受精卵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随着不断分裂，细胞越来越多，形态也逐渐发生变化，最终变成血细胞、肝细胞、神经细胞等，统称为“体细胞”。一个全新的动物个体就此诞生。

一般来说，受精卵分裂变化可以产生体细胞，但是反过来体细胞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变回受精卵。克隆的本质就是将这种不可能变为可能。

受精卵是由一个卵细胞吸收一个精子后形成，精子本质上就是一坨被高度压缩的DNA。卵细胞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就是“说服”精子解压缩自己的DNA，并参与构成受精卵的细胞核。

卵细胞既然可以“说服”一坨高度压缩的DNA变成受精卵的细胞核，就也能“说服”别的DNA变成受精卵的细胞核。

20世纪中叶，约翰·戈登（John Gurdon）等科学家通过实验证明，卵细胞的“说服力”与其细胞核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卵细胞的细胞质产生的。因此，可以先取走卵细胞自己的细胞核，否则形成的受精卵细胞核里面DNA太多，会导致后续的胚胎发育混乱。然后，就可以把它的“说服对象”——也就是体细胞的细胞核——装进卵细胞中。任何细胞的细胞核归根结底就是一堆DNA，理论上都是可以被“说服”成为受精卵细胞核的。

但是，不同的动物，不同的细胞，拥有不同的个性，“说服”的难度有很大区别。加上一些操作技术上的原因，导致克隆技术走了不少艰难的道路。

人们一度认为像哺乳动物这样的胎生动物是无法克隆的，1996年伊恩·威尔穆特（Ian Wilmut）以及基斯·坎贝尔（Keith Campbell）等人成功克隆绵羊，彻底否定了这种论调。随后，科学家又发现灵长类的卵细胞有着非常特殊的“说服”方式，于是2003年全世界最顶尖的克隆专家联合发表评论，认为灵长类是无法被克隆的。去年年底，在孙强和刘真师徒的工作下，克隆猴“中中”和“华华”诞生，这一说法也就走进历史了。

即便如此，克隆依旧是生命科学领域的顶尖科技，时至今日也只有几十种动物（其中有十多种哺乳动物）的十来种体细胞可以用于克隆。不久前，赖良学等科学家发明了一种克隆猪的新方法，令业内再次为之震动。

在克隆技术的加持之下，只要得到了基因编辑的细胞，那么只需把经过基因编辑的细胞核取出来，放到去掉核的卵细胞当中，由卵细胞将其“说服”为受精卵的细胞核，这个重组的受精卵就会开始分裂、发育（卵细胞必须得在特定的激发条件下才会开始“说服”工作，一旦完成就自动变成受精卵）。其产生的每一个体细胞都会携带着同样的基因，于是一个基因编辑的动物个体便诞生了。

听起来似乎基因编辑的大厦已经基本完备，美丽新世界的担忧也未必多余。如果你这样想，那就未免太小看生命这数十亿年来积累的复杂性了。

基因和程序的区别，就在于程序是人设计的，其核心要求之一是让人容易理解。基因则是混沌的演化产物，以人类的认知来看，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因此目前的基因编辑一旦牵涉功能复杂一些的基因，其结果或是让生物的底层架构彻底崩溃而一命呜呼，或是在强大的基因网络调控下完全看不出任何变化。张锋在清华大学的演讲中认为，“基因定制”婴儿的风险很大，我们无法预料人为引入突变的后果。

尽管CRISPR等技术已经让基因编辑进入了新的时代，但是面对浩如烟海的动物基因，目前技术的效率依然捉襟见肘。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只不过是创造了能够编辑基因的几个按键而已，大规模的基因编辑依然是世界性难题。

而克隆人大军更是无论在技术还是成本上都极其不划算的事情。

克隆不是复制粘贴，克隆人也是十月怀胎，从婴儿长大的。克隆反而比一般的繁衍要多消耗一份成本，以目前克隆技术而言，这个成本是极其高昂的。尽管前不久克隆猴取得了成功，但是凭借克隆猪、羊、鼠等动物的经验来看，即便未来克隆灵长类的技术完全成熟，克隆一个人的成本也是个人难以承受的，克隆一支军队甚至是举国之力都是难以完成的壮举。

以目前人类的基因多样性程度来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基因珍贵到值得消耗这么巨大的成本来保留，也不是每个个体都可以被克隆。虽然克隆小鼠的技术已经臻于极致，但最常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品系ICR却无法被克隆。

作者  

制作团队  

卷首语 李兆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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