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李敬泽、冯小刚盛赞作家,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得主,《金山》《唐山大地震》原著作者张翎最新现实主义小说集,包括《小寒日访程爷》和《疫狐纪》两部中篇小说。
◆《小寒日访程爷》首发于《收获》2024年第5期,讲述了一个英雄老去的故事,关注抗战老兵的晚年生活,入选《北京文学》2024年度“中国当代文学最新作品排行榜”,《新华文摘》2025年第4期予以全文转载。《疫狐纪》首发于《北京文学》2022年第5期,涉及阿尔茨海默病群体与母女关系救赎,入选《收获》文学榜2022年度中篇小说榜榜单。
编辑推荐
◆《小寒日访程爷》以一个媒体女记者的视角,讲述了一个抗战老兵晚年的故事,同时抽丝剥茧还原了程爷跌宕起伏的人生,关注其情感世界以及生存境况问题,在富有悬疑和戏剧性的情节中,描摹了人物在大时代下的半生悲欢,予人以启迪和反思。《疫狐纪》写人们的相遇和离别,关注母女关系救赎问题和阿尔茨海默病群体。小说架构成熟,剪裁得当,人物性情鲜明,生活气息浓厚。文笔娴熟老练,尤擅以日常事物作譬,对人情世态每有透辟议论,妙句频出。
◆本书是“张翎作品系列”第四种(前三种为《如此曙蓝》《廊桥夜话》《三种爱:勃朗宁夫人、狄金森与乔治·桑》,承继了作者一以贯之的关注人的生存境况问题的文学主题。
本书是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得主、著名海外华文作家张翎最新中篇小说集,包括《小寒日访程爷》和《疫狐纪》两部中篇小说。《小寒日访程爷》,即女记者王钰在小寒日这天去采访程爷程高远,串联起程爷的抗日往事,关注其晚年生存境况问题,在富有悬疑和戏剧性的情节中,描摹了人物在大时代下的半生悲欢。《疫狐纪》讲述的是两个女人的故事,一个是因成全领养女儿的前程不得不放弃专业举家移居国外多年的建筑学家,一个是因车祸刚刚失去花季女儿的中年家庭临时雇工,因为疫情,她们带着各自无法言说的人生重负及缺憾交汇纠缠在同一屋檐下,花园里出现的一只瘸腿小狐狸触动了两个人柔软脆弱的神经,养老院里一起目睹到的令人崩溃的生活真相让两个人敞开心灵,相互慰藉。两部中篇小说虽然题材不同,但一以贯之的是人的生存境况问题,张翎以她特有的方式叙述着对于生活的谛听、审视和思索,是一部令人深思的现实主义小说集。
我们是谁,在白天取决于光线,在夜晚取决于梦境。
疫情把人的活动半径裁去了一圈,兽走进了人让出来的地盘。兽和人都在新的边界线上试试探探。
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女人和狐狸的合影:女人意识之外的狐狸,狐狸视线之内的女人。
疫情修订词典,改变审美,让一切粗鲁变得合理。
每一代有每一代的较真,每一代都鄙夷前一代较的那个真。前一代算什么东西?都是些没有一个毛孔的榆木古董,为一些毫无意义的芝麻鸡毛烧脑烧心。但倘若前人不较他们的那个真,还会有万里长城吗?
我冲进卫生间,哗哗地开着凉水洗脸。她有她的死穴,我有我的。我不知道她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我的是什么。我不能去碰她的,她也不能来碰我的。伤害面前人人平等。
错误不是智慧之母,错误只引向另一个错误。
我爸曾经很可爱,把我的每一种淘气都解释成天分。后来他变得面目可憎。在可爱和可憎之间,只隔着几张银行存款单。发迹是人世间最残酷的破坏性试验,没有人可以从发迹中安全脱身。
母亲是拿来逃离用的。我突然想起了一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心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我们生养了儿女,却要在他们情绪的窄巷里踮着脚尖走路,生怕碰飞了他们。可是无论我们如何小心翼翼,他们终将离我们远去。
老人其实都是孩子,像孩子一样健忘,却比孩子更能记仇。
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欢喜病,每一个遭遇它的人脸上都没有愁容。
迟暮的记忆是破旧的木桶,里边装的是一辈子的阅历。活得太久,桶装不下,就一层一层地往外溢。最先溢出的是今天,然后是昨天,留在桶底的,是永远不会溢走的前天。那是烙在一个人骨血里的童年和少年。他的前天和Mary的前天不是同一天,它们是两条平行线,一直并排却永不交叉。他们不需要共情,也不需要理解,他们只需要倾听。失忆的世界不再匆忙,他们可以忠诚地奉献给彼此每一天里每一个醒着的时辰。不再有会议需要参加,不再有项目需要完成,不再有儿女需要拯救,不再有爱情需要修复。失忆的世界里没有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自给自足、永无磨损的快乐。
他们没有昨天,他们也不会有明天,他们有的,只是永恒的今天。
通往天堂有许多扇门,其中的一扇叫阿尔茨海默病。
那些整天拿原生家庭说事的人全是白痴。按正态分布,我们是顶尖的百分之一的好父母。她在她亲娘的肚子里时就已经是狼,她生下来本来是要在狼群里活下来的,我们偏偏把她抱到羊圈来。这是我们唯一的错。
只有最亲的人才伤得了你,刀子捅起来最顺手,不需要防备,因为他知道你总在那里,且不会还手。
做父母的大约都想控制儿女的行踪,却又不敢走得太过,怕得罪了儿女。控制和得罪之间的距离太窄,一口气没喘匀就越线了。
云催生雨。云和雨。云雨。小雨,连你俩的名字都带着这样隐秘的暗示和联想。是天意吗?天造就的,天毁灭。
那个男人或许活到一百岁也成不了好丈夫,但他是一个过得去的父亲,一个在众多女人的怀抱里依旧努力为女儿腾出手来的父亲。
我也许还会回到多伦多,也许永远不会。我也许还会见到Lillian,也许今生永不再见。我并没有刻意对Lillian撒谎,至少在我拍着胸脯的那一刻,我是真心的,就如同那些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我爱你”的男人,在奉上九十九朵玫瑰和一枚钻戒的那一刻,也是真心的。
这只小狐狸来过后院多次,每一次都是跟着一只大狐狸,或许是母亲,或许是父亲,或许是族亲;或许是同一只,或许不是。见的次数越多,我们越糊涂,永远也无法厘清它们之间的真正关系。但小狐狸从未单独出现过。今天是第一次。今天它的动作很奇怪,先是伸长腰肢趴在枫树干上,身躯纹丝不动,只是下颌不停地颤抖,那是它在发出亦哭亦笑的喊叫。它已经长大了许多,铺展开来的躯干上肌肉坚实紧致。它贴在树身上的模样,竟有几分像在出声祈祷。
突然,它仰身往后一倒,在草地上打起了滚。夜里下过雨,草上留着水迹,它的皮毛沾湿了,颜色变深。后来,它毫无预兆地腾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清晨的阳光像油画颜料一样厚腻,它的皮毛是一团红色的火焰,每一根毛尖上都刷了金粉,它甩出去的每一滴水都是金光灿灿的珠子。我和Lillian面面相觑:我们一生都未曾见过这样的光线里这样的一只狐狸。赵忠祥的解说词突然消磁。
狐狸最终为我们打开了赵忠祥没有完全打开的门,门里其实并无奥秘。我们看见的是我们早已知道却不肯面对的现实。人兽之间的情感交流,不过是两个寂寞女人一厢情愿的臆想。狐狸记住的只有食物,而不是给予食物的人。狐狸对一切喂食者一视同仁。
此时此地的书写(序)
疫狐纪
小寒日访程爷
温馨提示:请使用浙江图书馆的读者帐号和密码进行登录
《疫狐纪》是由疫情引发出来的一篇小说,但让人惊异的是这种背景设置在作品里面并没有某种越位或溢出。两个极其敏感的女人,一个是因成全领养女儿的前程不得不放弃专业举家移居国外多年的建筑学家,一个是因车祸刚刚失去花季女儿的中年家庭临时雇工,她们各自带着无法言说的人生重负及缺憾时空交汇纠缠在同一屋檐下。花园里出现的一只瘸腿小狐狸触动了两个人柔软脆弱的神经,养老院里一起目睹到的令人崩溃的生活真相让两个人敞开心灵,相互慰藉。小说的叙述如履薄冰,人物的心理活动拿捏恰当。在后疫情时代还能读到这样的小说是奢望,也是一种幸运。
——《收获》文学榜2022年度中篇小说
张翎的小说大气、从容、深情,而且有一种沉实而安静的品质。她以自己的专注和柔韧,守护传统价值的光辉,敬畏一切人性的美德,也为它的裂变、劫难作证,并从个人和民族的创伤记忆中领悟生命之重。
——“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授奖辞
张翎的语言细腻而准确,尤其是写到女人内心感觉的地方,大有张爱玲之风。当然,张翎不是张爱玲,张翎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莫言
张翎是一个特别有胆气的作家,她持续直视生命褶皱深处的创伤和疼痛;同时她也是一个特别有温度的作家,她笔下的人物无论深陷多么幽深的苦痛,最终都能带着光实现自我的一个更新。
——冯小刚
天生具有好的语感,可张翎还嫌不够,还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锤炼她的小说语言。
——严歌苓
张翎用精致的语言讲灵幻的故事。因为,虽然有风雨有黑夜,有背叛有困窘,人们仍然会在阳光里看着孩子吹飞蒲公英。她把美丽的波光写在时间的河上。
——骆玉明
人们总在说现实主义。而现实主义怎么做?现实主义的艺术品质和工作伦理,从张翎这里可以看到。
——李敬泽
我很喜欢张翎老师对作品非常精细的处理节奏,读起来会觉得每一个情节的推进都理所当然。
——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