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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时间 :
走仔 (“我不是你仔,我是你走仔” 母女关系的极限拉扯,除了把对方越推越远,一个女儿还能做什么?)
0.00     定价 ¥ 52.00
浙江图书馆
  • ISBN:
    9787532187188
  • 作      者:
    黄守昙
  • 出 版 社 :
    上海文艺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24-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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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作家黄守昙的小说集,他的故事里有充满特色的女性形象,劳工、学生、白领,有人受困于婚姻,有人想从家庭中出走,有些甚至只是疯傻地活着,这些女性身上有强壮的活力,在任何境遇中都善于自省、勇敢行动。细腻的南方生活细节、成熟的小说语言、精巧不做作的叙事结构、对欲望、风俗的大胆表现,对当代年轻人精神困境的聚焦,都为我们呈现了90后作家的蓬勃想象与独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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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守昙,1994年生于广东汕头,复旦大学创意写作专业硕士。曾获台湾地区林语堂文学奖首奖、香港青年文学奖、澳门文学奖。小说、诗歌、评论发表于《上海文学》《香港文学》《星星》《青年作家》《诗歌月刊》《山东文学》《四川文学》《山西文学》等多家刊物,现于广州某高校从事创意写作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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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荷官发牌、名品店售货、小孩子表演乐器都用白手套,而越南女佣曼达戴的是红手套,洗污糟通屎渠,作为手套之家的闯入者,她有怎样神秘的过往?

每年九月初六,渔村仁海村都要举行鱼王祭,像西游里陈家庄一难一样,会有两个孩子被选为“童男童女”,这一年,完成“献祭”仪式的却是两个男孩儿;

“我不是你仔,我是你走仔”,不愿意走入婚姻的走仔吴文霞回乡照顾生病的母亲,不得不直面这么多年横亘在母女之间的冰川,除了把对方越推越远,一个女儿还能做什么?

《走仔》收录了十个南方故事,以潮汕、香港、澳门等为地景,描绘了诸如年轻学生、女性劳工、疯女人等角色的故事,她们在新旧文化中、在疯狂与理性的交替里探索自我秩序,活出她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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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走仔(选摘)

下午五点四十,南中国的太阳还没有疲态,明晃晃的,阳光在写字楼的玻璃墙之间互相照射。从城中心,坐上羊城地铁二号线,一路经过东晓南、南洲、南浦,才能抵达广州南站。这个月,吴文霞已经是第二次来南站——这次她不得不回家了。她的家,就在几百公里外的一个小城。

人们提起小城,就会说起小城的男人做生意厉害,而女人,则出了名的“贤惠”,人们都说这里的女子最值得娶。吴文霞的母亲本不是小城的,她是嫁过来的,也早就听说小城的女人“贤惠”,男人吃完饭,女人才可以上桌。好在她聪明,学得很快,勤力做家事,时不时去接些工来做——刺绣绞花样——这也是传统女人的手艺活。终于熬到公公婆婆去世,吴文霞的母亲又开了一间小铺头,生意日渐盛隆。没几年,吴文霞的父亲发现自己挣得还没老婆多,索性放了原来的生意——夫妻同心,把铺头做成了门店,门店又开了分店。女人们夸她御夫有术。吴文霞的母亲劳累了半世,直到身体吃不消了,才决定退居二线,把生意交给丈夫管理。女人们又夸她急流勇退,担得起“贤惠”二字。

即便勤劳聪明,小城的女人都是要生儿育女的,这是女人们的正职。吴文霞的母亲就生了三个孩子。吴文霞是家中的老二,有一个姐姐大她五岁,还有一个弟弟,小她一岁。父母给他们点数的时候,她就是“一二三”里的“二”。二,是个中间数,不首也不尾。

小时候,吴文霞的母亲一边做生意,一边还要带孩子。有时被三个孩子闹烦了,就会拿一包糖让他们自己去分掉。通常,大姐都会带头把糖倒在桌子上,均分成三份,一人一份,要是刚刚好分完,那就天下太平,各自把糖藏好——最烦的是多出一颗来。这时,母亲才会出面做主,不过也是一头埋着,手指噼里啪啦敲打计算器,眼睛都不抬一下,说:“给老大吧,她最大,她带你们,最辛苦了”;又或者会说:“给弟弟吧,他最小了,你们要疼他。”

每一次,吴文霞都期待着,母亲能不能有一次说,分给老二吧——老二嘛,老二总归是……总归是……总归是什么呢?

什么呢?

其实吴文霞就是想听这个,母亲究竟会怎么描述我呢?

吴文霞真正要的,其实不是那颗糖。有时候分糖分到最后,还剩下两颗糖,大姐就会说,那我不要了,给弟弟妹妹吧。母亲就会夸她乖、懂事、有做姐姐的样子,然后从棒棒糖的架子上,拔下一根彩色包装的糖给她。吴文霞心里就不大开心,但身为老二,就是这样吧,连奉献的机会都没有。好在,糖还是够甜的,吴文霞嘬了嘬糖果,心情一下子也就好了。可偏偏,就这么一刹那的不开心,还是被母亲在百忙之中瞥见了,那就落下了一个容易嫉妒的“性格”,更得不到人疼爱了。

在她的少女时期,她经常躺在鸭仔铺上层,背下的床板被弟弟的脚蹬着,怎么说他他都不听,骂也骂得没意思了,只好皱着眉头望着天花板,想东想西:唉,大姐嘛,大我五岁,好歹也被爸妈疼了五年,而我只被疼了一年,弟弟就出生了,唉。而且那一年,又是襁褓里无知无觉的一年,什么记忆也留不下来的——我真的有如珠如宝地被疼爱过吗?

过了一会儿,弟弟也就踢累了,他喘息的声音很重,还有股汗臭味。吴文霞不断说服自己,这种恶心感是生理性的,而不是心理性的。从弟弟的呼吸,她又思考起来:雄性生物对氧气的消耗是否更大?世界为什么要创造雄性生物?恢复平静的床,没能使她更快入睡,反而让她想到了一些藏在身体隐幽处的问题,一想就想到夜深时分。

天色慢慢沉降下来,广州南站人海茫茫。吴文霞坐在一群孩子中间,大约有四五个,看他们踩在凳子上吵闹,在他们旁边,有个肤色黝黑的女人坐在蓝白红条纹的尼龙袋上,看来是孩子们的家长。她一脸疲惫,似乎快要睡着了,直到一个男人靠近过来,她才强打精神说一句:“怎么去那么久?”听上去也是小城的方言。那个男人含糊地回答她:“抽烟嘛。”女人骂道:“抽烟!抽烟!就知道抽烟!”

几个孩子还在四周野玩,女人已经挨了男人一巴掌,一缕头发垂到额前。吴文霞不忍看下去,只好把脸转向一边,检票处上方的灯牌显示,自己那趟车已经从“等候列车”变成“正在检票”。女人、男人、孩子们一窝蜂地挤往检票处,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等检票口把人龙慢慢地吃掉,吴文霞才站起身来,拖着行李箱排队进站。

吴文霞想起大半个月前,她也曾站在这里送走母亲。那天,她把母亲送进检票口,就在那一刻,她胸中一口郁气终于被吐出来,就像一个蓄满的水库终于放了闸。可是,也就在那一刻,母亲竟然问检票员说:“我走仔走仔:小城方言词汇,意为“女儿”,“走”单字意思是“跑”,“仔”单字意思是“儿子”。不能进来送我吗?”检票员面无表情地说:“不行。”

吴文霞说:“回去吧,到了告诉我。”母亲的眼红红的,但只是缩了缩鼻头,转过身的时候,手背一把抹过了眼睛,虽然她没有发出声音来,但是吴文霞知道,母亲哭了。

车开动了,滚动更新的数字,逐渐加快抛离的窗景,意味着列车不停在提速,而人的感觉就因此显得迟滞、落后。看向窗外,行进的列车,好像与整个世界都保持平行,似乎它本身就是地平线——只要不往深处看去,没人会发现绵长的车身已经弯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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