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禁足”蜗居已逾一个月。要不是有人在朋友圈里晒出兰亭景区一张张桃红柳绿的照片,我还真不知道新冠肺炎疫情转缓后,被按下“暂停键”的景区已部分开门迎客。晨起,我推窗而望,蓦然发现我家的小庭院也已洋溢着绿色生命的蓬勃,瑞香吐蕊,杜鹃含苞。这个周末,天朗而气清。不经意问,一缕温煦的阳光悄悄踏进了我的小书斋。我实在按捺不住欢悦的心情,突然动了郊野踏春的雅兴。
今年的书法节将至,我决意去绍兴古城西南郊的兰亭走走。我蛰居绍兴近四十年,已经记不清寻访过多少回兰亭,可最令我心倾神驰的,还是她的色、香、味。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兰亭的“亭”,并非现代意义的亭。秦汉时,“亭”是乡以下的行政单位,即“十里一亭,十亭一乡”。汉朝以降,在兰渚山麓设驿亭,故称为兰亭。相传,王羲之、谢安等社会名流曾在此置同建墅。历史上,兰亭几经兴废变迁,现址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按照明嘉靖年间重建的园林风格修复而成的。景区融恬静的山水风光、雅致的同林景观、显赫的书坛盛名、深邃的文化底蕴于一体,以“景幽、事雅、文妙、书绝”闻名遐迩。
兰亭有山有水又有亭。山是兰渚山,水是兰亭溪,还有那环抱着信可乐亭的乐池。兰渚山层峦耸翠,连绵逶迤;兰亭溪流水淙淙,穿景而过。数十处亭榭,或依山,或傍水。当然,与其他景区不同的是,兰亭的“亭”大多是碑亭,朱柱飞檐,清幽典雅。我置身兰亭溪畔,站在骋怀廊桥上环顾四周,茂林如锦,修篁成林,俨然是一幅秀色可餐的山水画。
兰渚山,我钟情于她的青黛欲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兰渚山高不过百米,想必也难觅仙踪。可是,看它的身世并非等闲之辈,这里曾是越王句践的“花同”。据南宋《会稽续志》载:“《越绝书》曰:‘句践种兰渚山。’旧经曰:‘兰渚山,句践种兰之地。”’相传,当年越王句践为博得吴王夫差的欢心,每年遴选最好的兰花作为贡品。
兰亭溪,我醉心于她的绿水荡漾。从御碑亭北行,便是兰亭溪,浅溪清流,绕兰渚山陂潺潺而过。水底游鱼卵石,清晰可数,溪滩宽百余米,是举行修禊活动的最佳场所。溪边的柳树露出一束束新枝绿叶,随风飘扬,婀娜多姿,真是“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亭榭问,我迷恋于她的翠竹如屏。在兰亭,绕楼台、过亭阁,随处可见一片片细密的竹林,或巧布,或穿插。细细的叶,临风起舞;疏疏的节,宁折不弯。远看,这些竹林绿得像一块块晶莹碧透的翡翠;近看,它们又像一道道绿色的屏障。在兰渚山麓新建有全国之最的“兰亭书法博物馆”。翠竹茂林掩映下的新馆占地十余亩,与兰亭隔溪相望。馆内除收藏和展出古今书法精品外,还设有书艺交流厅,每年定期在此仿效古人“曲水流觞”之雅事。
我蓦然发现,兰亭最美的景不只在于她拥有灵动的水、沉稳的山、古朴的亭,而在于她那山与水与亭的交相辉映,还有那一片片翠竹修篁的点缀和映衬。
暖日融天,和风扇物。我踯躅在兰亭的卵石路上,穿过翠竹同,走过鹅池、乐池、流觞亭,便是“曲水流觞”处。正是在这里,一群名十的雅集留下了妙文的墨香、幽兰的清香,还有那花雕的醇香。从此,兰亭便惊艳历史,葱茏岁月。
一篇妙文,字字墨香最绝妙。东晋永和九年(353)三月初三,时任会稽内史的王羲之邀谢安、孙绰等41位名士及亲友在兰亭修禊,曲水流觞,长吟浅酌。随后,王羲之将所作37首诗归整成集,并在微醉中用鼠须笔在蚕茧纸上一气呵成遒媚飘逸、精妙绝伦的《兰亭序》。区区324字,文妙字绝,似神人相助。从此,兰亭成为文人雅士的圣殿,引无数书者至心朝礼,顶礼膜拜。在兰亭,除了御碑亭的康乾御笔,还有乾隆年问翰林王文治的对联“文人天趣清犹水,贤者风期静若兰”,以及光绪年间江夏太守李树堂的“流觞亭”、沙孟海的“右军祠”等,堪称一座“没有围墙的书法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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