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本校四位大师的故事
陈孔立(历史系1948级)
余生也晚,但却从1941年开始就住在厦大宿舍,至今已经79年了。记得有一次和潘懋元老师一同参加校史座谈会,我对潘老师说,我和你是同一年进入厦大的。潘老师说:“是,那时你还是小孩子嘛。”是的,潘先生当年是大学生,我是小学生。正因为我很早就生活在厦大的圈子里,有幸和本校的几位大师有所接触,深受他们崇高精神的熏陶。现在我已经90岁了,我想我有责任把我所知道的大师们的故事,告诉后辈,让他们能够从中受益。
一、萨校长和蔡先生的故事
改革开放以后,由于厦大有许多海外校友,经教育部批准,1980年厦大校友会率先恢复活动。那时有很多校友从海外回来,我经常陪同蔡启端先生接待返校的校友(图1)。蔡启瑞先生担任校友总会理事长,我是理事之一,负责“出版部”,主要编辑出版《厦大校友通讯》。蔡先生对我说要准备写校史,把厦大的传统写出来。当时学校高层有人说:“除了革命传统以外,还有什么传统?”那时还很少人敢于肯定国民党统治时期的大学校长。蔡先生说,萨校长出自爱国热忱而献身教育事业的精神对他影响很大,萨校长的事迹应当广为传颂。不久,他就召集陈碧玉(曾经担任过萨校长的助教,著名教育家,厦门市外国语学校创办人)、黄厚哲(遗传学家,曾任本校生物系主任)两位学长和我,共同讨论写一篇《萨本栋与厦门大学》,由我执笔,写成之后,经蔡先生审定,由他亲自拿到全国政协编的《文史资料选辑》(1984年)上发表。
在这篇文章中,有这样一段话:“萨校长听到化学系一位年轻助教写了一篇论文,就要这位助教去见他,虽然这位助教和他平时接触的机会不多,只见过两三次面,又不是他直接教过的学生,他还亲自帮他看论文,改论文,甚至连英文用字都加以润色。”显然,这里讲的就是萨校长和蔡先生的故事。
在纪念萨校长100周年诞辰的时候(2002年),蔡先生交代我要把“本栋精神”写出来。他说:当年他只是一名年轻教师,和萨校长接触不多,“只是悄悄地敬仰着他”。我对蔡先生说,我当年是生活在厦大校园里的一名初中学生,只是常常见到萨校长的身影,“我是把他当偶像来崇拜的”。所以我在《谈“本栋精神”》(刊登在《萨本栋博士百年诞辰纪念文集》上)一文的末尾写道:“本文是奉蔡启瑞教授之命而写的。”因为这是两代科学家高尚品格的传承。
二、王校长和卢先生的故事
1950年代前期,厦大派出不少青年教师去北大、人大等校进修(图2)。我和好几位同事在人大。1954年有一天,我突然收到王亚南校长的信,原来他到了北京,前一个星期天,他借了一部汽车来人大校园,没有找到我们。所以写信给我,要我通知在人大的厦大教师这个星期天到他家里见面。接到王校长的信,我十分激动,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同事们。其他学校来人大进修的老师听到以后,感到十分羡慕,他们说:“大校长居然来看你们这些小助教,你们这个校长真的了不起!”
我们来到北京东四九条王校长的家里。那时他的公子王洛林正在高中读书,王校长让他住校,和同学们一同吃“大灶”。当时“大灶”的伙食一个月才8块钱,而我在人大研究班吃的却是“中灶”,一个月15块钱。
那天中午,王校长请大家去一家湖南菜馆吃饭。当时卢嘉锡先生也在座。王校长称他“卢副教务长”。卢先生对大家说,“今天是资本家请客”,原来他把“翻译和研究《资本论》的专家”简称为“资本家”。这充分显示了卢先生开朗、幽默的性格,也显示了两位大师亲密无间的情感,让我们所有的后辈都倍感温馨。
1956年王校长召开会议,讨论提升职称问题,那天参加会议的人好像不少,是在那时最大的会议场所“工会俱乐部”(建文楼的旧址)举行的。各院系领导都参加。当时我是马列主义教研室秘书,教研室主任张玉麟(时任校党委副书记)叫我参加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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