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林梦
37年前,我还是一名懵懂少年,在追看了一部风靡一时的武打动作电影《少林寺》后,17岁的我,心中油然升起一个梦,一个少林梦。
我曾豪情万丈地成为一名逐梦少年,在那个艰难的梦途,伴随着生命的恐惧和绝望、人性的复杂和炎凉,我清晰地听到梦碎的声音,它曾令我猝不及防,逼着我飞身挣扎。穿越前行的艰辛和岁月的迷雾之后,少林梦中的剑气侠风,依然在我的心中啸鸣。回首少年,梦碎的声音里给了我一生的馈赠。
一、离家出走
“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都来把你敬仰……千年的古寺,神秘的地方,嵩山幽谷,人人都向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电影《少林寺》横空出世,迅速席卷大江南北。它感召着无数热血少年,怀揣武侠梦,奔赴少林寺,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我清楚地记得,那是1983年农历四月下旬,我17岁。
当时我因病辍学在家。上学的路断了,怎么办?我的未来,路在何方?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少林寺》后,我仿佛获得了“神启”:路在少林,路在武术!影片里精彩绝伦的武功、大气磅礴的场面、迷人的嵩山风光、慈悲为怀的方丈、爱徒如子的昙宗大师、各怀绝技的“师兄”、匡扶正义的觉远、美丽的牧羊女白无瑕,这一切,都让我感到温暖。我坐不住了,我要前往少林,成为一名行侠仗义的“武林高手”。于是我开始密谋一次“出逃”。
我知道老实本分的父母不会同意我远走少林。我唯有不辞而别,离家出走。我把自己的设想告诉了心气相投的堂弟友孝,然后写了一封信藏在蚊帐上,嘱咐他如果父母找我着急了,就帮他们“找到”这封信。
出门那天,阳光明媚,我坐的是大姐夫的“顺路车”。他要去博美圩买东西,我借口有事要去博美找伯父。厚道的姐夫没有起疑。我坐在他的单车后架上,手里拎着一个黑色提包,内有简单的换洗衣物和一本少林武术套路的书。出村时,在晒谷场上忙碌的母亲远远看到了我,我心里咚咚地响,有些紧张,也有一丝离家别母的不舍。我因病辍学后,母亲为我熬药,操碎了心,此刻抛家舍母,多少有些不忍。
到了圩镇,我找到伯父,告诉他我要去河源打工,想跟他借点路费。这是我第一次跟伯父借钱,也是第一次撒谎。伯父在镇上摆摊做小生意,他没多问,给了我20元。钱一到手,我即刻到公路边拦客车去县城。我担心家里发现我出走后追来,也担心大姐夫回过神来去找伯父,让我撒的谎穿帮。
到了陆丰汽车站,一问直达广州的客车暂时没有。我不敢逗留,马上买了一张前往惠州的车票,打算先到惠州再转广州。我心里想,只要离开了陆丰地界,就“安全”了。惠州是我上一年往返河源打工停留过的地方,属于中等城市,交通较为便利。到了惠州,果然去广州的客车很多。我顺利买到车票,于当晚抵达省会城市广州——一个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在当时,我们一千多人的村庄,到过广州的大概不超过三人,除了大队书记有可能到过广州开会,就是外出当兵的人有机会路过广州了。
广州,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霓虹灯闪烁。现在司空见惯的景象,在当时一个乡下少年眼中,神秘而浩瀚,遥远而陌生。我像来自乡野的一滴水珠,被抛进了大海,开始了前程未卜的流浪。
二、滞留广州
人到广州,我的心却在少林。我找到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赶到广州火车站,想买前往郑州的火车票。到窗口一问,傻眼了!记得当时广州到郑州的火车票是34元,而我“预谋”积蓄的钱加上向伯父借的,一共也就30多元,但陆丰到广州的客车票已用去了8。3元,昨晚住旅社又花去了两三块钱。怎么办?眼看“少林梦”就要破灭,我心有不甘啊!
情急之下,我想到随身唯一值点钱的就是手提袋里的一条长裤,香港亲戚回乡探亲时带回来的时髦货,没舍得穿,还是新的,就拿去车站附近的街市卖,想着只要能卖几块钱,凑到一张车票的钱就成。结果一连问了几个店铺,遭遇到的是一张张冷漠的脸,他们懒得理我,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可笑的乡下小屁孩。
去少林寺无望,得想办法另找出路。我在广州街头不辨方向地走着,渐渐发现公交站、电线杆、小巷墙壁上到处贴有各式各样的小广告,有治疑难杂症的,有招工招生的。我一一浏览,看到合适的就记在纸上。当时,伴随《少林寺》的热风,各种武术培训班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大街小巷,我看到了新的希望。最后在第十甫路附近,我选中了一家霍家拳馆。霍元甲赫赫有名,霍家拳威震天下,学不成少林拳,先学霍家拳也是不错的选择。我报了名。
记得当时培训班一期三个月,收费5元,每周二、五两个晚上到馆集中习武。我盘算着,先报学霍家拳,然后在附近找份工,只要能给一口饭吃,我就有了待下去学拳的机会。此时我对前途又充满了信心。
终于等到培训开班的第一个晚上。走进武馆,宽阔的练武场上已经聚集了几十名像我这样的习武少年。教授霍家拳的是一位师兄,他让一名已练武多年的小男孩先打了一套霍家拳。只见拳来脚去快无比,腾挪跳跃敏如猴,直打得虎虎生风,把我们看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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