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九世纪中叶,一股新的力量解放出来,一片新的梦境也展现出来。那股力量就是人们所谓的工业革命,蒸汽和机械的发明,现代工业工厂前身的出现。梦境,就是梦想有一套经济结构,足以提高大家的生活水平;使最卑微的人对豪侈也不是可望而不可即;先是用蒸汽动力,随后用电力,消灭了距离,把一切人从最沉重的体力劳动的苦难中解放出来。可以预期,这一切必然要影响到政府。在此之前,人们对政府只要求它创造条件,使人民可以幸福地生活、和平地劳动、安定地休息。现在,人们要求政府帮助实现这新的梦境。然而,梦境上空也有阴霾。要实现它需要具有惊人意志和惊人抱负的人的才智,否则,财力物力的使用和新的建设发展是得不到完善的解决的。
机器时代的好处是如此地明显,于是,合众国政府无畏地、愉快地,而且我认为也是正确地把苦乐一起担当起来。人们认识到,由于完善的工业体制的一切优点,任何代价也不为过高。因此,过去半个世纪的历史,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伙金融巨头的历史,他们的做法没有人去过于认真地予以查究,而由于他们带来了结果,还给了他们相应的荣誉,而没有过问他们究竟使用了一些什么手段。把铁路修到太平洋的那些金融资本家,个个都是无情的,往往挥霍浪费,而且时常是腐化的;然而他们毕竟修了铁路,我们今天还在使用。据估计,美国纳税人在这一过程中为美国的铁路系统多付了三倍的价钱;然而,尽管如此,最终受惠者还是合众国。只要我们有无代价的土地;只要我们的人口在迅速增长;只要我们的工厂还满足不了我们自己的需要,社会就宁愿让那些好大喜功的人去自由行动,去取得无限的好处,仅只要求他们提供给我们如此需要的经济结构。
在这个扩张时期,大家机会均等,而政府的任务不是干预,而是帮助工业的发展。这是企业家们自己所要求的。开始征税的目的是为了“奖掖初生的工业”——我想在座的年纪较大的会记得这个提法在不久前曾经成为一个政治问题。当时铁路是受津贴的,有的时候是现金拨款,更多的情况是无偿拨给土地;美国最有价值的油田有一些就拨出来资助修筑通向西南部的铁路。当时初生的商船队就是靠现金拨款,或邮政津贴资助的,目的是让我们的轮船可以通航七大洋。我的一些朋友告诉我,他们不要政府经营企业。这个,我同意;然而,我怀疑他们是否理解过去的个中奥妙。因为,一方面,美国的方针是主张政府不应经营与私营企业竞争的企业,另方面,按照美国的传统,特别是在共和党执政的各个时期,企业界则常向政府提出向私营企业提供各种政府援助的紧急要求。有的人告诉诸位他不希望看到政府干预企业——他说的是真话,而且理由很充足——而他往往又是第一个跑到华盛顿要求政府向他的产品征收寓禁关税的人。经济情况一旦不利,像两年前那样,他又会同样迅速地去找合众国政府要求贷款;而这也正是复兴投资公司的由来。每个集团都要求政府保护它的特殊利益,却不理解政府的职责端在于保护全体公民的个人自由权和私有财产权,而决不能偏袒个别的小集团。
现在回顾起来,我们可以看到,转折发生在世纪交替之际。我们那时已经到达最后的边疆;已经没有无代价的土地,我们的工业组合已经形成一些巨大的、不受控制的和不负责任的国中之国。头脑清晰的人,已经看到机会不再均等的危险而感到可怕;看到日益扩大的公司,像过去的封建贵族一样,可能威胁到个人谋生的经济自由。正是在那个时刻,我们的反垄断法诞生了。向大公司提出了挑战。那第一个伟大的进步共和党人西奥多·罗斯福以“打破垄断”为主旨参加了总统竞选,毫无顾忌地大谈其拥有巨大财富的罪人。当时的政府如果有什么方针的话,那就是把时钟拨向倒转,去破坏大型组合而又回到大家都是小业主的时代。
而那是不可能的;西奥多·罗斯福被迫放弃了“打破垄断”的思想,采取对“好的”垄断和“坏的”垄断区别对待的办法。最高法院提出著名的“理性裁决”,似乎指的是,工业力量的集中,只要其取得力量的方法以及对其权力的使用合情合理,是可以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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