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祸之前,朱迪敢说她处理得好任何事情,但是现在,悲伤在她心中压倒了一切。理智上,她知道不管怎样都要化解悲伤,但她无法想象如何做到。她就像一个在深水里看着大白鲨游过来的游泳者,脑子里喊着快游,身体却悬在水中,动弹不得。
对其他人来说,所谓的审判就是故事的结局。正义已被伸张;现在回到你的日常轨道上去吧。朱迪感到来自四面八方敦促她尽快好起来的压力。
相反地,她变得阴郁。她的生活只能这么来形容。抑郁和她已知的或想象的降临到头上的任何事情都不同。她觉得眼前无事可期,无事可做。
过去六周里,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放弃了她。她知道她让朋友和家人失望了,但她无法去在意。她的感情要么是消失了,要么是埋葬在如此厚重的大雾里了——她的感情躲开了她。哦,有时她也是正常的——她会去商店,去邮局寄些东西,然而她总会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排圆胖的紫茄子前,或拿着一封信,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那儿的,或是自己需要什么。有两次她穿着睡衣就去了商店,还有一次脚上穿的不是同一双鞋。哪怕最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像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困难。她连做顿晚饭也不行了。
她随时都能哭出来,在睡梦里叫喊着女儿的名字。
迈尔斯已经回归工作了,好像带着一颗冰封的心活下去完全正常。她知道他内心仍有多痛,她也为他心痛,但是他已经对她不耐烦了。扎克很少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他一整个夏天都陷在新游戏椅里,戴着耳机厮杀动画敌人。
他们,扎克和迈尔斯,都竭尽全力拿出最好的状态,他们都不理解为什么朱迪不能假装,为什么她不能和朋友们出去吃吃午餐或打理打理她的花园,做点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晚上迈尔斯都用泡沫塑料盒打包饭菜拎回家作为晚饭,她知道他看她的神情是怎么样的。他会这么说:“你今天怎么样啊,亲爱的?”他真正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回到我身边?”
他认为那是尾声。对他而言,关于他们女儿的记忆已经变成了一件珍贵的传家宝,你将它放在高高的架子上,罩在玻璃罩里面,一年拿下来一两次,在生日或圣诞节时。因为害怕失手打碎它,你不会太粗鲁或太经常地搬运它。
对她来说不是那样。她在每一处都能看到空白的空间——餐桌边一把不用的椅子,寄给米娅·法拉戴的青少年杂志,留在洗衣篮里的衣服。她经常在扎克身上看到米娅,这让她无法忍受。好点的时候,她能对她的儿子笑笑,但是状态不错的日子太少了;黑暗的日子里,当她无法起床时,她便躺在床上想,自己变成了一个多么差劲的母亲。
到八月中旬,她几乎停下了一切事情。她必须要提醒自己去洗澡、洗头。她唯一下床的时候就是迎接丈夫回家的时候,那种时候他看着她,她看见了迈尔斯眼里的悲伤。
她知道自己抑郁了。迈尔斯一直让她去“见见什么人”。他不知道她心里这份新的阴郁有多深,她有多害怕放开这份阴郁。她不想好起来。真的,她只想一个人待着。偶尔有些日子她想要试试,告诉自己扎克需要她,迈尔斯需要她,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但是这些话就像是在抽屉里发现的快照一样,展现的是一个陌生人的人生。她无法去在乎什么。
现在,她和迈尔斯都在后面的露台上,假装他们是以前那样的夫妻。
迈尔斯伸着脚靠在她旁边的躺椅上,一份报纸摊开在他的大腿上,但她知道他不是真的在看报。这些天他们都尽量避开新闻,因为报纸上总有什么地方刊登着关于酒驾的新闻报道。她感到他看着她,但是她避免了和他对视。
相反地,她一分一秒数着时间,直到她可以找到什么借口回到床上去。她的手里握着米娅的戒指,它尚未配宝石,尚未完成。最近她经常这么做——只是握着这枚戒指。
“你应该把那个放下。”迈尔斯说。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恼怒,她对他的这种情绪已经很熟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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