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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著       者 :
出  版  社 :
I  S  B  N:
出版时间 :
鼓书艺人(精良版本/名家插图/随文附名画家罗尔纯精美插图5幅)
0.00     定价 ¥ 22.00
浙江图书馆
  • ISBN:
    9787020144341
  • 作      者:
    老舍
  • 译      者:
    马小弥
  • 出 版 社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21-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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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1.《鼓书艺人》是“人民艺术家”老舍先生的一部重要作品,也是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少有的描写曲艺艺人命运的长篇小说。1980年代被名导演田壮壮改编为电影,主演李雪健等,引起很大反响。

2. 因手稿遗失,《鼓书艺人》由翻译家马小弥女士据英文版再译成中文。因译者与老舍先生接触较多,文学修养也好,文字上又力求接近老舍的风格,因此出版后受到好评。

需要特别向读者朋友们说明的是,《鼓书艺人》译文著作权人仅授权我社一家出版,其他用到这些译文的《鼓书艺人》均属盗版。

3.本版以整理精良的《老舍全集》本为底本,作品在保留译者注释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些必要的简注,以方便读者朋友们更加深入了解作品及其产生的时代背景。

4.本版《鼓书艺人》收入了名画家罗尔纯先生特为该书所绘插图5幅,以让读者获得双重美感享受。插图惟妙惟肖,与原著融合无间,为读者所喜爱。这批插图著作权人也仅授权我社一家出版,其他用到这些插图的《鼓书艺人》均属侵权。

5. 此版封面由知名书籍装帧设计家、曾数次获得国家书籍装帧设计大奖的刘静先生设计,视觉冲击力强,又厚重典雅,意味深厚。正文用纸为80克胶版纸,印刷效果颇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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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老舍(1899—1966),本名舒庆春,字舍予,生于北京,满族正红旗人。中国现代著名小说家、剧作家。1924年远赴英国,任教于伦敦大学东方学院,并开始创作长篇小说。归国后曾在齐鲁大学、青岛大学教书。1949年后任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北京市文联主席等职。1966年8月24日,含冤自沉于北京太平湖。著有《老张的哲学》《二马》《赵子曰》《离婚》《猫城记》《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茶馆》《正红旗下》《鼓书艺人》等大量深受读者喜爱的作品。

译者:马小弥(1930—2012),生于法国,曾在重庆、上海、台北读书。1949年参军,1950年调至中央直属机关工作。1979年后供职于中国人民大学,1985年离休。主要译作有《鼓书艺人》、《四世同堂》后十三段、《双城记》、《茵梦湖》、《公证师的鼻子》等。编、著有《万金集——来自巴金的家书》、《我热爱的巴金伯》、《老马湾,妈妈的老马湾》、《走出皇城坝——父亲马宗融生平》等。

插图者:罗尔纯(1930—2015),生于湖南湘乡,著名油画家。1951年毕业于苏州美专西画系。后历任人民美术出版社编辑、创作干部,北京艺术师范学院讲师,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教授。作品多次在美国、日本、苏联、新加坡、法国等国家展出。出版有《罗尔纯画集》《从西方到东方:罗尔纯中国画》《罗尔纯油画风景技法》等。其作品曾多次入选全国美展并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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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 “人民艺术家”老舍先生重要作品,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少有的描写曲艺艺人命运的长篇小说

★ 1980年代被名导演田壮壮改编为电影,主演李雪健等,引起很大反响。

★ 版本完善,校勘精良,印制精美,随文配名画家罗尔纯先生插图5幅

 

《鼓书艺人》于1946—1949年在美国写成,后由美Helena Kuo(郭镜秋)女士根据小说手稿译成英文,名The Drum Singers,于1952年在纽约出版。因手稿遗失,由翻译家马小弥女士据英文版再译成中文。

本书讲述了大鼓书艺人方宝庆一家的苦难经历:胞兄宝森被日本军机炸死,女儿秀莲被特务张文糟蹋,嫁出去的女儿大凤也被抛弃。抗战胜利了,宝庆一家在回北平的途中,得遇被释放出狱的进步作家孟良,两人共同憧憬着光明的前途。《鼓书艺人》通过抗日战争时期一群从北方流落到重庆的鼓书艺人的经历,真实地反映了旧中国艺人的生活和命运。本书展现了老舍创作在新的时代背景下的新发展,是他的一部力作,也是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少有的描写曲艺艺人命运的长篇小说。

此次重版,以校订精良的《老舍全集》本为底本,并配名画家罗尔纯先生插图5幅。图文相得益彰,冀给读者以双重美感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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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现在,我们终于读到了《鼓书艺人》。和一切真正的艺术作品一样,几十年的风霜雨雪,加上辗转的翻译,并没有侵蚀它的光泽,如今读来依然具有新鲜的魅力;而且在某些方面,今天反而能比当初更充分更深入地认识它的成就和意义。这是一部很有特色的小说,鲜明地反映了老舍的艺术风格和他对于中国现代文学的独特贡献;更在一些重要的方面,显示出老舍创作的深刻变化,是他漫长的创作道路中一块重要的里程碑。它理应受到重视;在被大家忽略了这么久以后,使人格外痛切地感到这一点。

——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专家、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樊骏

 

在美国写下的长篇小说《鼓书艺人》,是老舍一部较为重要的作品。它的主要存在意义,不在于文学价值上的突破,而在于它如同一块路标,标示着作家思想、艺术的转向轨迹。

——老舍研究专家、原中国老舍研究会会长  关纪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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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一九三八年夏,汉口战局吃紧。

浑浊的扬子江,浩浩荡荡地往东奔流,形形色色的难民,历尽了人间苦难,正没命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奔逃。翅膀下贴着红膏药的飞机,一个劲儿地扔炸弹。炸弹发出揪心的咝咝声往下落,一掉进水里,就溅起混着血的冲天水柱。

一只叫作“民生”的白色小江轮,满载着难民,正沿江而上,开往重庆。船上的烟囱突突地冒着黑烟,慢慢开进了“七十二滩”的第一滩,两岸的悬崖峭壁,把江水紧紧挤在中间。

房舱和统舱里都挤满了人,甲板上也是水泄不通。在浓烟直冒的烟囱底下,有五六十个小孩子,手足无措紧紧地挤在一起。他们已经没了家,没了父母,浑身都是煤烟和尘土,就像刚打煤堆里钻出来一样。

湍急的扬子江,两岸怪石林立,江水像条怒龙,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发狂地在两山之间扭来扭去。过了一道险滩,紧接着又是一道,然后直泻而下。船在江面上颠来簸去,像一条毛毛虫在挣命。汽笛一响,船上每个人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大难临头。

每过了一道险滩,船上的人就松一口气,像在一场紧张的摔跤中间,喘过一口气来。有的人转过身去看岸边的激流与浪花,只见人和水牛在水中间打转,水面上只露着黑色的头发梢,和转得飞快的,两只长长的牛犄角。

有的时候,迎着激流而上的满载的船,猛地摇晃起来,江水从船帮一涌而入,把甲板上的每个人都浇个透湿。

太阳一落到峭崖的背后,寒风就吹得乘客们直打颤。偶尔一线阳光从岩石缝里漏过来,在汹涌的江面上投下一道彩虹,美得出奇。

大江两岸,座座青山,处处陡坡,都有自己的名字。它们千姿万态,构成一幅无穷无尽的画卷。古往今来,多少人讴歌过江上变幻莫测的美景,多少人吟咏过有关它的神奇传说。楚怀王和巫山神女幽会的古迹犹存。可是这些逃难的旅客已顾不得这些,当江轮穿过巫峡,打绝代佳人——神女峰面前驶过时,他们都毫不动心。

难民们没闲心,也没立足的地方,没法凭栏观赏景致。所有乘客,不分老少贵贱,都被眼面前的危险和茫茫前途吓住了。特别使人难受的,是生活上的不便。房舱里的人出不来,因为甲板上满是人,行李堆成了山。甲板上的人也活动不了,因为没空档儿;哪怕就是喘口大气,或是一只腿倒换一只腿地站着,也很难。所有的人都紧紧地挤在一块儿。可是,疲劳不堪的茶房还是想法给乘客们开饭。他们光着脚走路。那些沾满了煤烟和尘土的脚丫子,把它们挨过的所有东西都蹭脏了,在行李卷和包袱上留下小泥饼子。他们的脚沾不着甲板,只好见什么踩什么,——哪怕是踩在乘客的脸上或身上呢。被踩的人又叫又骂,结果是更乱,更惨。

在“民生”轮上,谁心里也不平静,人们不是烦恼,就是生气,悲伤。两岸美丽的青山映入眼帘也振奋不了他们。生活太无情,真是遭不完的罪孽,说不尽的伤心。

乘客之中看来只有一个人是既不悲伤,也不发愁。虽说他也和别人一样,饱尝战争之苦,备受旅途艰辛。

这人就是方宝庆,四十开外。他靠一面大鼓,一副鼓板和一把三弦,在茶馆里唱大鼓,说评书吃饭。他是个走江湖卖艺的,大半生带着全家走南闯北。现在一家子也还都跟着他。他大哥躺在满是煤灰的甲板上,轮船每晃一下,他就“哎哟,哎哟”地哼哼。人家都叫他窝囊废。他真是个窝囊废,整天除了咳声叹气,什么事也不干。那个拿胖乎乎的背靠着房舱墙壁,和窝囊废挤在一起,手拿一瓶酒的中年女人,是方宝庆的老婆。她正提高了嗓门,眼泪汪汪地骂旁边的什么人。

离方二奶奶不远,半躺半坐地靠着,看起来又可怜,又肮脏的,是方宝庆的亲生女大凤。

靠栏杆那边的甲板上,坐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她是方宝庆的养女秀莲。秀莲和她爸爸一样,在茶馆里卖唱。她清秀的脸上带着安详的神色,一个人在那里摸骨牌玩。船每颠一下,窝囊废就叫唤一声,秀莲就骂一句,因为船身的摇晃弄乱了她的骨牌。她声音很小,不粗,也不野。

方宝庆不愿意和家里人坐在一起,他喜欢走动。听着哥哥叫唤,老婆一个劲儿地唠叨,他受不了。

方宝庆虽然已经四十开外,说书卖艺经历了不少的风霜,他的模样举止倒还很纯朴——连他说话的神情,一举手一抬腿,都显得那么和蔼。他不蠢,要不,这么多年了,不会过得这么顺遂。他像个十岁的孩子那样单纯、天真、淘气,而又真诚。他要是吐一下舌头,歪一下肩膀,做个怪脸,或者像傻瓜一样放声大笑,那可不是做戏,也不是装假。这都叫人信得过。他是为了让自己高兴,才那么干。他的做作和真诚就像打好的生鸡蛋一样,浑然溶为一体,分不清哪是蛋黄,哪是蛋清。

日本人进了北平,宝庆带着全家去上海。上海沦陷了,他们又到汉口。如今敌人进逼到汉口市郊了,他和全家又跟大伙儿一起往重庆逃。北平是宝庆的家。他唱的大鼓,全是京韵的。他要想留在北平很容易,用不着遭这么大罪,受这么多苦,成了千百万难民中的一个。宝庆相貌憨厚,差不多算是个文盲。不过,在北平,能够认得几个字的鼓书艺人本来就不多,他也算得上一个。敌人决不会来杀他,可是他宁愿丢下舒舒服服的家和心爱的东西,不愿在飘着日本旗的城里挣钱吃饭。他既天真又单纯。他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爱国,他只知道每逢看见自己的国旗,就嗓子眼儿发干,堵的慌,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这一群人里最反对离开北平的是窝囊废。他只比兄弟大五岁,但他觉着自己是个长者,应当受到尊敬。头一条,他要求别搅乱他在家时的那份清静。他怕一离开家就得死。他一个劲儿地哼哼,样子真叫人厌烦。其实他并没有什么不舒服,他就是要用这种办法让宝庆知道,他的想法没变。

离开北平也罢,上海也罢,汉口也罢,二奶奶可不在乎。她反对的,只是她丈夫总是在最后关头才决定离开,总是叫她没法把想要带上的东西都打好包带走。她从不考虑打仗的时候运东西有什么困难或不便。眼下她一面抿着瓶里的酒,一面想着她那双穿着舒服的旧鞋和几双破袜子,真要是带了来该多好!大家走,她也走,可要她把东西都扔下,她真舍不得!她喜欢喝上一口,一喝起来,她倒更絮烦,常常连舌头也不听她使唤了。

宝庆受不了他哥哥的叫唤,也受不了老婆的唠叨。他整天沿着甲板费劲地挤来挤去,随着船身东倒西歪。这样走动可真叫受罪。当他从睡着的人们身上跨过时,要是有人突然那么一下合上了嘴,真会咬下他一截大脚趾头来。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卖艺的。不怎么漂亮,也不怎么丑。他就像当铺或是百货店的伙计那样长相平常。他的举止也毫无出奇之处,丝毫不像个艺人。他也不像有的好演员,不用装模做样,就能显出才华来。他有时流露出一点艺人的习气,倒更叫人家猜不透他是个干什么的。

他个子不高,然而结实丰满。因为长得敦实,有时显得迟钝、笨拙。不过要是他愿意的话,也能像猴儿一样的机灵、活跃。你跟他一块走道儿,要是遇上一摊水,你准猜不出他到底会一下子蹦过去呢,还是稳稳当当往水里迈,把鞋弄个精湿。

他圆圆的脑袋总是剃得油光锃亮。他的眼睛、耳朵、嘴都很大,大得像是松松地挂在脑袋上。幸好他的眉毛又黑又粗,像是为了维持尊严才摆在那儿的。有了它,脸上松弛的肌肉就不会显得可笑。它们就像天上的两朵黑云,他一抖动眉毛,人家就觉得它们会撞出闪电来。

他的牙长得挺整齐,老露着,因为他喜欢笑。鼻子很平常,但嘴唇总是那么红润、鲜亮。虽然眼睛下面已经有了中年人的皱纹,可这对红嘴唇倒使他看起来年轻多了。

眼下他像那些茶房一样,光着脚在挤满了人的甲板上转圈子。船走得很不稳当,他尽量避免踩着人,所以才光着脚。光脚踩了人,比穿着厚重的鞋子踩人,容易得到别人的原谅。

他卷起裤腿,露出又粗又白的腿肚子。他穿着一件旧的蓝绸长衫,手攥着长衫的下摆,怕扫了躺在甲板上的人的脸,也为了走得更利索点。

他一手攥着衣角,一手招呼朋友。他已经习惯了表演,会不自主地觉着身边所有的人都是听众,他应该对他们笑,友好地打手势。于是他一手提衣襟,一手招呼乘客绕着船转圈儿。他抬腿的动作像是在迈过一条小溪,或是在“跳加官”。

他习惯每两三天剃一次头,脑袋瓜子老是那么亮晃晃、光溜溜的。他的光头就是他的招牌。听过他的大鼓的人,都记得他那个光头。他的脸远不如他的光头那么惹人注意,引人叫好。如今他的头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剃了,他一面在甲板上走动,一面不时挠挠那讨人厌的短发茬儿。

上了“民生”不到几个钟头,他就认得了几乎所有同船的人。没过多久,他行起事来,就好像他是当初造这个船的监工一样。船的每个角落他都熟悉,什么东西在哪里,他都知道。他知道上哪儿去弄瓶酒给他的老婆,让她喝了好睡觉,不再老拿手指点他。他也知道上哪儿去找碗面汤来,让他窝囊废大哥喝了,不再叫唤。就像变戏法的能打空气里抓出只兔子和鸟儿来,宝庆还能给害头疼或是晕船的乘客找来阿司匹林,给打摆子的人找来特效药。

他用不着费劲,就能打听出船上人的底细来,好像船长对他们的了解还不如他呢。眼下船长也成他的老朋友了。用了三十年的一把三弦、一面大鼓(这是宝庆的宝贵财产)帮他结交朋友。他和秀莲就靠这些乐器挣钱吃饭,养活全家。这些乐器只有在北平才买得到。要是碰伤了,压坏了,可就再也买不着了。所以他一上船,就把这些乐器托付给了船长。船长根本不认识他,没有义务替一个茶馆里卖唱的照料三弦和大鼓。本来嘛,他自个儿该管的事还忙不过来呢!不过宝庆仿佛有点儿魔力。像一阵温暖的春风,他悄悄溜进船长室,使船长觉着,替他保管三弦和大鼓,简直是件顶荣誉不过的事。

宝庆“跳加官”,跳不上几步就得停一下。有时是自己想住住脚。但多半是同船的伙伴们叫他。这个人跟他要几片阿司匹林,那个人又要头痛粉。还有些人抓住他的袖子,要他给说段笑话。他要是想借一副牌,或者打听一下时刻,就马上住下脚来。要是他实在找不到别的事可干,就顺着狭窄的铁梯,爬上甲板,看看烟囱下面那些没人管的,满身是煤烟的小孩儿。

宝庆没儿子,他喜爱男孩胜过女孩。看到这些一身煤烟的可怜孩子多一半是男孩,他觉着心疼。看着他们,他的大圆眼忽然潮润起来。想起他说过的那些动人心弦的故事,他体会得出这些可怜的小家伙在大乱中失去爹娘时的那份伤心劲儿。他也想象得出他们怎样没衣没食,挨饿受冻,从上海、南京一路捱过来,现在又往四川奔。

他希望能拿出三四百个热腾腾的肉包子来,给这些面带病容的黑乎乎的小宝贝儿吃。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他什么也拿不出。他仅有的一点宝贵财产就是他的三弦和大鼓,都交给船长保管了。

他想要给孩子们唱上一段,要不就讲几个故事。可是他心里直翻腾,说不出口。他跑江湖卖唱,多年学来的要来就来的笑容和容易交朋友的习惯,在这些遭难的孩子面前,一点也使不上。不行,不能拿出戏台上那一套来对待他们。他一言不发,傻里傻气地站着发愣。突突冒烟的烟囱里落下来的黑煤灰,在他那没戴帽子的秃头上,慢慢地积了厚厚的一层。

看见这些孩子,他想起了他的养女秀莲。他买她的时候,她刚七岁。卖她的是一个瘦男人,自称是她的叔叔,拿去二十块现大洋。她那时看起来就和这些孩子们一样——病病歪歪的,那么脏,又那么瘦,他真怕她活不长。

那就像是昨天。现在她可是已经十四岁了。他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她的亲爹娘。她当真拿他当亲爸爸吗?她会让个有钱人拐去当小老婆,还是会自个拿主意嫁一个自己可心的人呢?他常常在心里嘀咕这些事儿。

他的买卖、他的名声、他全家的幸福,都和秀莲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当然她还只有十四岁,什么都不懂。可是她不能老是十四岁,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儿,他全家都得毁了。

他全家么?他一想起他们,脸上就浮起一丝苦笑。他那不中用的大哥,老是喝得醉醺醺的老婆,还有那蠢闺女大凤!怎么能不让秀莲从这样一个家里跑掉?

听见下面甲板上传来欢呼声,他像从梦中醒来,往下看。乘客们都在高兴,因为船已经驶过了最后一道险滩。两岸只有平缓的山坡,江面变得又开阔,又平静。小小的白色汽船在找地方歇口气。它像个精疲力竭的老妇人,慢慢地,疲乏地驶向沙滩,它实在需要休息一下了。船抛了锚。岸上有几间苇子和竹子搭的小屋。

船拢岸时,西边天上的太阳已经现出金红色。一时间谁也没动。那些驾着船安然穿过险滩的船长和领港,那些瞧着他们的茶房和乘客,一个个都累得不想动了。就连小白船看来也乏得动不了窝儿了。

宝庆掸了掸光头上的煤灰,张大了嘴,大声对孩子们叫道:“来,快来,都来,洗个澡。”

他推开人群,领着孩子们走过跳板,像赶一群鸭子,扑通扑通地跳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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