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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著       者 :
出  版  社 :
I  S  B  N:
出版时间 :
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2020年卷:离开动物园
0.00     定价 ¥ 45.00
浙江图书馆
  • ISBN:
    9787521214871
  • 作      者:
    陈小手
  • 出 版 社 :
    作家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21-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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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手的小说里面,有他唤醒自我生命经验的抒发,对当代生活的幽默和深情的打量,以及克制的表达和隐含的激情。

 

我很喜欢陈小手的短篇小说的语调在每一篇中的变化……他的小说符合我对某种短篇小说的期待,那就是他在有限的篇幅里写出了短篇小说的饱满感。

    ——邱华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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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陈小手,1993年出生于陕西蒲城。北京师范大学文学创作硕士毕业。中短篇小说见《人民文学》《花城》《天涯》《作家》等刊。曾获第四届陕西青年文学奖中短篇小说奖 首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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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离开动物园》是陈小手的首部中短篇小说集,里面收录了作者八篇风格卓异,独具韵味小说。八篇小说,八个故事,里面有流动而深刻的面孔,更有涓滴细流般的气氛微醺和内心感动。一个失独老人守护一座即将拆毁的动物园,一个留守少年保卫他已然破灭的珍贵心愿,城市的钢筋铁骨隔绝不了那些互相寻找的眼神,他乡的信男善女逃脱不过青春的吊诡摧残,群龙在现实穿行,鬼魂在雨夜歌唱,仙女镇的桃花绕山环荡,长白山的大雪积聚成羊,作者在现实与想象、现代与古典、写实与梦幻,历史与个人的世界两侧游荡,用深挚的情感和酣畅的笔墨书写小小的暗夜微光,用故事的运转和人物的呐喊带给读者长久的回味和情绪的怅惘。雨中漆落,风中树长,陈小手用文字铭记并镌刻所有值得留恋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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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1

 

我爸的眼睛坏了,看什么都黑黑一片,有一天,他来了灵感,便把我捉住,让我做他的外接眼睛。他要去哪儿,便会五指分开按在我头上,往哪儿走,手掌就往哪边扭,扭方向盘一样,扭完,往前一推,我就抬脚迈步,向目标奔去。我不光是眼睛,还得是播音员,时刻提醒他脚下台阶,不要踩空,地上水坑,注意绕行,前方视野里有些什么,也得一一描述。刚开始时,我还挺有耐心,带着他在镇上四处放风,走亲访友,只要他下了命令,我都一一听从,毕竟没我爸也就没我的眼睛,他要用,理应给他用。但后面,我就不行了,他把我用得太扎实,干啥都要带上我,眼睛都坏了,还改不了下棋的毛病,下真正的盲棋。下棋离不了眼睛,他到哪儿,我都得随行,别人挪子,他就吩咐我替他走动,下盲棋得心中有谱,挪子这事其实棋友可以代劳,原本用不上我,但他脑子又不够用,记不住走过的棋局,得靠我时时提醒。这哪行,我才刚上五年级,正是贪玩的年龄,玻璃球、陀螺翁、超级玛丽、拳皇格斗,哪一样的诱惑都很要命。于是,我总是想办法躲出去,让他找不到人影。

我爸是个电焊工,因为电焊,坏了眼睛。最开始还能看见,只是视力模糊,看东西有重影,去医院看了后,医生说发炎了,打了几针,开了点药,还真药到病除,立竿见影,就像换了双新眼睛。于是,他愈发不爱惜,为了挣钱,焊枪不离身,那玩意儿时时喷火星,都快变成他身上的器官了,没多久,病情反弹,视力更糟了。再去找医生,什么药也不顶用,越吃越坏,直吃到干电焊都不用护目镜了——没了视力,还要护目镜干什么,电焊也没法干了。

我爸是家里的支柱,他这工种,没了眼睛可怎么行,我妈赶紧带他去县城换了个医生。检查做遍,医生说,眼睛病变了,眼底有黄斑,啥病因,还不能确定。这病比较复杂,不敢乱用药,用错了方向,容易恶化。医生问我爸疼不疼,我爸说,疼。他说疼就更不敢乱用药,用错了,可能得摘掉眼球,现在这情况,只能保守治疗,不疼就是万幸,最坏就是啥也看不见,但一般不能,保养得好,最不济能看个影影。

花了一大笔钱,没查出病因,就查了个瞎了的结果,我妈不乐意,说,这不花钱也能知道嘛,这半吊子医生。西医看不好,我妈就四处打听中医,药没少喝,钱没少花,视力却没任何变动,治得急了,没想到药把眼睛没治好,耳朵还给喝耳鸣了,得不偿失。我爸心情更糟,经常打我,我就拐着弯逃,看来我这外接眼睛他也不想要了。中医也不管用,我妈就打听了个江湖郎中,郎中有个偏方,就是有点恶心,但据说有神效,那便是闻加热的鸡屎,刺激刺激,醒神明目,视力就能恢复。我爸一试,还真挺管用,能从一堆人里辨别出我妈来。看这能行,他们就加大药力,没想到刺激有点过度,吃什么吐什么,恢复的视力又吐回去了。郎中说,吃羊眼也管用,但得清蒸,不能见任何油盐荤腥。想雨就来风,一家人又开始新的折腾,一盘子羊眼,圆滚坚挺,血丝纵横,让我想到人的眼睛,于是我夜夜噩梦,一群没有眼睛的羊在我的房间里飞行,它们眼窝空洞,闪着红光,咩咩叫着舔我的眼睛。

吃羊眼完全没用,又开始针灸、艾熏,折腾了大半年,钱快见底了,没见半点用。我爸有点心灰意冷,觉得挣不了钱了,也不该拖累家里花钱,想放弃治疗,瞎了就瞎了,大不了学按摩去,天无绝人之路,按摩不用眼睛,手上有劲就行,听说越瞎越有行情。我妈不同意,说眼睛怎么也得治,县城看不好,就去省城看,省城看不好,还有北京呢,好好个人,眼睛怎么能说没就没呢,人生路还长,用眼睛的地方多着呢。我妈虽然态度坚决,但家里的确是没钱了,没钱光有决心不顶用,于是两个人整天在家里坐着叹气,说这都是什么命!

没过多久,我妈也出事了,她在造纸厂给人家做工,左手被绞进机器,机器只吞不吐,手掌轧坏了,我妈疼晕了过去,等她醒来,只剩了个小臂。造纸厂给她赔了些钱,让她看病,她说,手坏了又不能长出来,于是在医院简单恢复了几天就回了家,把钱省了下来。回家没多久,我妈就对我爸说,你的眼睛不能再耽搁了,好钱用在刀刃上,得赶紧去省城,去最好的医院,找个好医生。我爸不同意,我妈执拗,说,赌最后一把,赌输了咱也就彻底死心了。我爸听出了惨烈的味道,抠着手,眼睛里没任何内容,说,也不急那一天两天,等你彻底好了再说吧。我妈不依,说,再耽搁就真没戏了。我爸说,你的伤还很重,不能出门,感染了会要命,我这“睁眼瞎”咋摸到西安去?

这的确让人犯难,我妈坐在床上,双腿一直把我夹在怀里,手摸着我的头,看着我的眼睛,一看,她表情一亮,似乎找到了答案。她犹豫了下,但还是说,你不就缺个眼睛吗,省城你早熟了,带上儿子不就行了,他一定比那电视上的导盲犬好用,不仅能带路,还能照顾你吃喝。我爸说,胡扯,人家哪有这么不听指挥的导盲犬,他心野了,我支使不动,再说,这小子从没进过城,一见人就犯愣,带出去丢人不说,走丢了我就更瞎摸了。我妈把我身子扳正,拽了拽衣角,悄悄在我耳边叮咛,她叮咛了什么,我走了耳旁风,但小霸王游戏机我听得最清。我妈问,能完成任务吗?我一蹦老高,喊着,能!小指勾到她脸上,说,骗人是狗哦。我妈跟我一勾,笑着说,行,骗你就是狗。我说,你要不骗我,我从西安回来时也给你带个礼物。

 

母亲是在母亲节前一周走的,我给她准备的礼物没法给她了,这礼物,她老早就知道了,我们都知道是什么,那就是她心心念念快要出生的孙子,可惜,母亲没挺过去,孩子出生后,她头七都过了。母亲刚走,迎来小生命,原本可以冲淡点悲伤气氛,但孩子的降临,让人一时不知是忧是喜。孩子很好,是个女孩,能哭能闹,喝奶能一口气喝到睡着,脸上粉嫩,睫毛弯长,料想,长大了肯定能出落得让人着迷。可大家都没这个底气,因为,她生下来就唇裂,俗称兔唇,人中有条缝,嘴合不拢,虽说手术能治好,但毕竟是女孩,怎么手术,上颌都得落疤。落了疤,伤痕就得伴随孩子一生,不光是在身上,还在心里,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想到母亲先走一步,也算是一点安慰,若让她看见孙女这样,走也走得不安心。从小到大,我就没让她省心过。

孩子叫小甜,我们希望她以后能甜甜地笑,不要有负担。笑容要甜,就得第一时间找医生,医生说,这事急不得,还得缓缓,先全面检查,再观察看看,一切顺利的话,三五个月后才能动刀。说实话,我一分钟都等不了,我怕越等,唇裂越大,手术更不好做。医生说,现在做,一是孩子太小,承受不了;二是做得太早,伤口也会生长,愈合偏离预期,嘴要歪了就不好了。我问医生,手术完了能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吗?医生说,这不敢保证,能保证的是离远了看,看不出来。我说,您是在跟我说笑吗?医生说,家长都有完美心理,能理解,但手术只是第一步,长得好不好,每个孩子情况各异,得看运气。我问,家长能做些什么?医生说,养好孩子,耐心等着,相信医生,三个月后再来医院吧。

三个月得多长时间啊,咋能一直拖着?这问题悬而不决,孩子嘴包不住奶水,都没法吃奶,总是漏出来,再说,大人整天面对着这扎眼的裂痕,多少也有点心理障碍,凡事做不进去,时刻担心孩子的未来。这样拖下去,可真耽搁了怎么办,母亲的病就是拖出来的,要不是一直拖着,母亲也不会匆匆走了。

病不能拖,早治早好,一直是母亲的口头禅,父亲瞎了以后,她整天把这句话挂在嘴上,催着父亲去医院,可搁在她自己身上,她却把病藏了起来,拖到最后才告诉我们。等到了医院,吃药打针已经治不好了,医生说手术意义不大,花钱是小事,只是病人白白受苦,只能保守治疗,等待奇迹降临,拖一天,多活一天。我说那也不能眼睁睁就看着人没了,医生叹一口气,说,时日有限,让老人快快乐乐就行了。母亲的病我们使不上一点力,如此这般,无力和难过一路纠缠,直到她去世,这都是我们心里的一道坎。

现在到了小甜身上,这份无力越发让我们绝望。妻子整天在家里哭,说都怪自己,怀孕那会儿不该吃那么多酱兔头。我说,要怪也该怪我,酱兔头都是我买的,怕你不够,每次还都买双份。好了,别哭了,哭多了,奶水不够,小甜身体长不好,更没法手术。哭归哭,妻子倒没嫌弃小甜,一直搂在怀里,她哭小甜笑,小甜欢乐的舌头在裂唇后面舞动。

我抱小甜比较少,总是远远望着,一脸阴郁,不知如何是好。孩子我是打心眼里疼爱,可我没有勇气近距离直视她,她的裂唇像是一把刚淬出来的匕首,看一眼,就烫得我心慌难受。我并不是没法接受,只是一时没找到有效的办法去接受。给母亲烧七七纸时,我把苦恼告诉了她。母亲不置一词,浅浅笑着,仿佛在说,这有啥苦恼,不是个事。我看着石碑上的照片对她说,妈,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仅是小甜的命运,也是我和慧慧的命运,现在看来,我们只能接受。这没什么,我们认,但接受之余,您在那边有办法的话,希望也能出点力,在那边,您是新人,新人一般都会有照顾,您就多想着点我们,让小甜运气好一点,手术顺利,恢复顺利,争取能恢复得离远离近看都看不出痕迹。母亲在石碑上还是浅浅笑着,盯的时间久了,她好像不笑了,就跟犯难了一样。不知道这让不让母亲犯难,我把带的鲜花给她摆好,挤了个笑,说,这事,您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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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总序 袁 鹰/1

序 短篇小说的饱满感 邱华栋/5

 

眼 1

少年游 27

离开动物园 50

暖之三季 74

长白山 94

醉陶十谭 103

仙女镇 169

俄罗斯故事套盒 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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