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书信中的当代中国》:
马坚在8月16日的来信中说,他是生长在蒙自的,从小就痛恨英法帝国主义者,对于法国天主教神甫在云南的文化侵略活动很熟悉,他对马学良的序文印象很不好。“这篇序文里有两种恶劣的思想成分:一种是买办思想,作者不知不觉地替帝国主义者作义务宣传,一种是大汉族主义的余毒(也可以说遗毒),字里行间流露出轻视少数民族的态度。”“我认为作者修改这篇序文的时候,应该说出国内反动统治者是怎样忽视少数民族的文化教育,帝国主义者是怎样处心积虑地对我们的兄弟民族进行文化侵略,他们被麻醉到什么程度,在毛主席、中国共产党和中央人民政府的领导之下,彝族同胞已获得解放,中央人民政府怎样重视兄弟民族的文化,现在研究彝语是一个重要的政治任务。”
少数民族研究专家李有义在8月19日的来信中说:“从序文中我们看出作者还存在着很严重的敌我不分的胡涂思想。外国传教士的到中国来传教是和帝国主义侵略中国分不开的,所有的传教士几乎都是帝国主义的先驱。他们披着宗教的外衣,现着慈祥的面孔,实际则是在作着危害中国人民的勾当。”“尾则天主堂的坏事是一时说不完的,我在尾则村时是知道他们有武器,和日寇有勾结,经常替日寇搜集情报。我并不污蔑好人,我说这话是有事实根据的。”“作者对这个坏蛋处处表扬,而说他的工作是替邓明德的《法彝字典》作订正,这就连自己也侮辱了。”“我们从旧社会里转过来的知识份子,像马先生这样的情形实在很多。我们实在应当好好学习马列主义,提高自己的认识,必须站稳立场,敌我分明,方能真正的为人民服务。假如不重视政治学习,我们这些旧知识份子,还是会糊哩糊涂地作出一些有害于人民的工作来的。”
由于李有义这封信提到他对邓明德和尾则的事情比较熟悉,中科院再次致信详细询问他这方面的情况。李有义在9月3日晚上的复信中说:“邓明德一共修了两所教堂,一所在尾则,一所在路美邑。这两处撒尼人,大半都恨邓明德。因为自从他来以后,他们中间就一直有纠纷,大半是为了土地。教徒想把土地卖给天主堂,非教徒反对,结果就打起来了。教徒虽然很少,但却有法帝国主义者和汉人的官府作后盾,吃亏的反而是多数人。这样多数的人没有不恨天主堂的。邓明德亦就为这个原因,挨了十四刀。邓明德还送了一批学生到法国或越南留学。这批人自然成了法帝国主义的忠实走狗。但这批人在撒尼人中间简直连半点威信也没有,撒尼人把他们当作叛徒。邓明德藉以成名的那本《法彝字典》主要就是这些叛徒帮助他编辑的。一般撒尼人对这本字典的看法是,那是有害于他们的,因为那本字典的目的是要他们信天主教,学法文。邓还编了好些彝文小册子,破除迷信,劝人民不要信‘笔魔’(他们的巫师),收买了大批的彝文书籍送到法国。又烧了一部份,他想把撒尼人的旧记载都消灭光,以便于他传教。这些行动都引起当地人坚决的反对。邓甚至偷盗撒尼人藏在山洞里的祖宗牌,因此当地人谈起邓来时都咬牙切齿恨的不得了。马学良先生没有注意这些事迹,说‘土人’为纪念他的功德而替他立了碑,这实在是侮辱了撒尼人。”
历史学家王崇武在来信中引用大量的历史资料,他认为:“由一八八〇,到一八八五,邓明德(Paul Vial)由永平的漾壁到路南的路美邑传教这几年,是法军积极布置吞并全部越南,以东京及红江流域为基地,而向中国的云南广西侵略的时期,特别是云南的锡矿尤为法帝所垂涎。”“我在伦敦档案馆英国外交部的档案里,曾看过一位英国驻河内的领事的秘密报告,他说,中法战争前,法国先在越南布置好了一个间谍网,这个工作是由驻中越的法国天主教徒担任的,他们准备在法帝发动战争时,起而响应。”“一八八四年三月,在漾壁邻近的浪穹县长营村,因为人民不堪法国传教士的强奸迫害,曾起而反抗,捣毁了法国教堂,杀死了法国教士。这次民忿很大,影响到邻近的漾壁,也同样起而报复,把邓明德所办的教堂门窗拆毁了。”王崇武认为:这个教堂主持很可能就是邓明德,即便不是他,他也应该负责,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邓明德和当地百姓的真实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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